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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猗兰劫·九歌 > 第五歌 扶桑 一

第五歌 扶桑 一(2 / 2)

“你反倒训起我来了!”湄儿恨恨地瞪了箫儿一眼。

“哼,我本来就不想和你这种人混在一起。好好的上学也就罢了,非要出什么怪念头立什么学社,把先生也糊弄了,跟着你们闹。要不是怕少听了先生讲经,我才不会入这社,跟你们出来瞎跑,受这窝囊苦。”式淳窝了窝身子,气鼓鼓地说。

“到底说出心里话了。我说怎么堂堂杨公子竟会屈尊如此。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难道还巴巴地求你留下?想去东林书院的跟我走,不想去的,悉听尊便!”湄儿也撕破了脸说。

“你们两人为什么总是对着干,吵不断,有话也不能好好说。若如此,我看我们什么也不要做了,解散算了!”箫儿也恼了,红着脸大声喝道。

一向冷静的箫儿突然发火,却是令众人一惊。刚才那浓重的火药味也被他这一喝压了下去,悄悄地隐在这潮湿的空气中。

“行了,这一路风雨,大家心情都不太好,说两句重话是有的,别伤了同学和气。”沉默许久的扬灵却提着两双新作的草鞋垫来到了人群中,那绿油油的草鞋垫,立即把大家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薛社弟,你提的是什么?这是你刚才这一会儿做的?”施舒跳着水过来,提起一双说,“呀呀,做得真好,没想到你除了满腹文章外还有这一手。我试试。”说着便喜滋滋地把草鞋垫绑在自己的布鞋底,厚厚的草垫子走起来又软又隔水,施舒不禁叹道,“看到没有,这叫天无绝人之路。随他什么泥路,有了这个,嗨,鬼门关哥也但走无妨。”

“在乡下时,若田埂上水多,大家就会随手扎草鞋垫来垫着。杨社兄,你也试试。”扬灵把剩下两只递给了杨式淳。

杨式淳瞟了一眼,撇过脸说:“这乡下泥腿子的玩意儿,我不稀罕。”

“你!”湄儿竖起了眉,又要发作。可扬灵却微微一笑,弯下腰去说:“杨社兄,抬抬脚吧。”

杨式淳挂不住了,只得微微抬起一只脚,扬灵将草鞋垫垫在他的缎面布鞋上,又用草绳扎好了,扬灵还要给他穿另一只,杨式淳终究过意不去,也俯下身说:“我自己来吧。”

湄儿看见他这般,心里直怨:“你竟然为他穿鞋?哼,真弄不清你是怎样的人,有时候傲气得刺人,有时又这样……”

见杨式淳穿好了,扬灵又走到湄儿身边说:“你看你的鞋都进水了,穿湿鞋可不好,快换了吧,”说着,从包袱里取出一双干净鞋履来。

“你,你要我,在这里换?”忽然间,湄儿似意识到什么,一朵红云立即缀上面颊。

那一瞬的娇羞,却使扬灵一震。“哦,她是个女孩儿家。”立即,他也变得期期艾艾起来:“噢,我,我转过去,转过去。”

这顷刻的变化逃不过施舒那惯会捕风捉影的眼睛。他眼珠一转,偷笑一声,偶过来说:“这泥水里,连根柱子都没有,让夏社弟怎么好换鞋?夏社弟,来,我扶着你吧。”

“啊!?不,不用了。”湄儿尴尬地摆摆手。

“我就知道,夏社弟嫌我这粗人不会伺候,还是要倚着薛社弟才放心。薛社弟,你适才都帮杨社弟穿鞋了,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呀,也帮夏社弟换了吧,这样一碗水才能端平,大家的气也就都消了。”施舒说完,眨眨眼,狡黠地一笑。

“这……”扬灵却无措了,心想,“糟了,施兄是有意要试湄儿的,怪我,竟没注意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么犹犹豫豫的,哪有刚才的坦荡气象。都是兄弟嘛,看个脚又如何了?难不成是你未过门的媳妇的脚,不愿在这里被我们看了去?哈哈!”施舒煽风点火地起了哄,惹得刚才还没明白过来的众人都来了兴致,说着:“薛社弟,你便替他换了吧,不是你说的吗,湿了脚可不好呦。”

“他们看来在怀疑湄儿了。真糟糕。若是让他们知道湄儿是女儿,再有嘴不严的一传扬,那可不好了。”扬灵焦急地想着,有时抬眼想看看湄儿是什么主意。可此时的湄儿却羞得似一朵醉红的花,完全没有了风风火火的气派。

“她真是个女儿家!”这种感觉却第一次在扬灵心中点燃了,他有些放肆地看着此时的湄儿,那垂下的睫毛很长,似荆棘般扎心,那飞在脸上的红晕似灯影下的醇酒,却是如此醉人。

“啊,不行,我不该的。”忽的,他的思绪沉沉地从云间坠回到地上,“她是夫人的女儿,我实在不该有什么非分之想。”冷汗凉彻了他的后背,却好歹让他清醒过来。他镇定下来,想着如何解脱此时的困境。他四处望望,见前方不远处有棵合抱的樟树,便说:“夏社弟,我们去那棵树下吧。”

湄儿才睁起垂下的眼,顺着扬灵指的方向望去,很信任地点了一下头。

“走,我们也歇脚去。”施舒看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挑衅地嚷着。

扬灵扶着湄儿,深一脚浅一脚地向那树下走去。好多次,那秀发上散出的清芬沁入心脾,那柔软的温度触至心口,似春日的柳丝拂过,几乎使他醉了。却有一份抗拒冰冷地闯进来,使他又不禁挺直了脊背。

“他们在怀疑你了,秦小姐。”他思忖了片刻,悄悄附在湄儿的耳上说,“所以,待会儿到了树下,我和箫儿把他们引开,你去树后面把鞋换了吧。”

听了这话,身边的少女猛地回过头来,原先羞红的面庞却倏然覆上了冰霜,一双凤眼却闪着令扬灵琢磨不透的遗憾的目光,逼视着他,让他怔在那儿。

还没待扬灵反应过来,少女却又狡兔般脱身跑了,也不顾大朵的泥花在她身后绽开。她跑至樟树下,一手支着树干,翘起脚,一手拉扯着自己湿掉的鞋袜,用力地脱下,甩开,一双白净的脚就肆无忌惮地暴露在泥土上。

“你,你怎么?”扬灵这才觉醒了,匆匆跑过来,又担心又不解地问她。

少女锐利的眼神扫过他,又随即闪开。一阵爽朗的笑却爆发出来,笑后,她叉着腰,威风凛凛地冲着那三三两两赶过来的生员们说:“男子汉大丈夫,这点泥水怕什么?我就光着脚走了,要什么草垫子,怕沾泥怕弄水的,还行什么路!”

一阵话说得诸生都不知若何,愣在那儿,好久,施舒才顿顿挫挫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好”字。

湄儿骄傲地一笑,一扭身,大摇大摆地走了起来。很快,那双白净的脚就被泥淖抹得糊里糊涂的,却一步也不迟疑,用力地踏着,每一脚都踩出一片水花。

“唉,薛哥哥,你不懂她的心思。”在迷惘不知所措中,扬灵的耳边响起了这样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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