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跑腿的大管家,家里家外没你不行。奖金五百块!”
二愣子乐得鼻涕泡都出来了,接过钱直接塞给旁边的秀莲:“媳妇!快收着!回去数!”
接下来,老木匠们、剥油的妇女们,每个人都领到了五十到一百不等的红包。
大家伙儿数着钱,脸上那褶子里都填满了笑意。这就叫肥年!
最后,桌上还剩下一个红包。
徐军拿起它,看向角落。
“苏玉梅。”
苏玉梅浑身一震,慌乱地抬起头,似乎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
“我也……有?”
“你这一个月,剥油剥得最干净,从来不偷懒,废料也是最少的。”
徐军走过去,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红包递给她。
“这是你的工钱加奖金,一共六十块。”
“咱们作坊,按劳分配。谁干得好,谁就拿钱。跟别的没关系。”
这一句话,比那六十块钱还重。
这是当众给了苏玉梅一个身份——她是凭劳动吃饭的工人,不是被人指指点点的破鞋。
苏玉梅接过红包,手颤抖着,眼泪吧嗒吧嗒掉在红纸上。
周围的人看着她,没有了以前的鄙夷,张三娘甚至还拍了拍她的肩膀:“拿着吧玉梅,这是你挣的。”
钱分完了,人心聚齐了。
第二天是腊月二十四,扫房子。
这一天,要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搬出来,把墙角旮旯的灰尘、蜘蛛网全部扫干净。
徐军把一根扫帚绑在长长的竹竿上,头上戴着报纸叠的帽子,全副武装。
“兰香,把雪儿抱到西屋去,别呛着灰!”
“哗啦!哗啦!”
扫帚扫过房梁,积攒了一年的灰尘落了下来。
在徐军看来,这扫的不光是灰。
扫的是陈峰带来的晦气,扫的是之前的流言蜚语,扫的是这一路走来的艰难困苦。
李兰香也没闲着。
她端着水盆,把玻璃窗擦得锃亮。
然后拿出一沓红彤彤的窗花,那是剪纸的喜鹊登梅、连年有余。
浆糊一抹,往窗户上一贴。
阳光透过窗花照进来,满屋子都是红色的喜气。
忙活了一整天,家里焕然一新。
地面干净得能照出人影,被褥散发着阳光的味道,窗户上贴着红窗花,灶台上供着新灶王。
晚上,徐军累得腰酸背痛,躺在炕上。
李兰香跪在他身后,帮他捏着肩膀。
“军哥,这日子……真好。”
她看着这亮堂堂的屋子,还有桌上没吃完的糖瓜,轻声说道。
徐军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
“是啊,好日子。”
“等到三十晚上,咱们包顿大馅饺子,放他一万响的鞭炮。”
“把这一年的好运气,都炸出来。”
窗外,又飘起了小雪。
但这次的雪,不再让人觉得寒冷。
因为年近了,春也就不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