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军轻手轻脚地穿衣下炕,没有惊动妻女。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指尖那种对穴位和经络的敏锐感知依然清晰。
那不是什么冰冷的数据,而是一种仿佛刻在骨子里的肌肉记忆,让他哪怕闭着眼,也能摸准这屋里每一丝气息的流动。
早饭是二米粥,配上自家腌的萝卜条,还有昨晚剩的几个粘豆包,在炉盖上烤得焦黄。
李兰香起来的时候,徐军已经把饭端上桌了。
“军哥,起这么早?”
李兰香下意识地扶了一下腰,脸上随即露出一丝惊喜:“哎?这腰真松快多了。你是从哪学的手艺?比卫生所那老中医还神。”
徐军走过去,自然地拉过她的手腕,帮她挽起袖口洗脸。
手指搭在她脉搏上的一瞬间,那种玄妙的感知再次涌上心头——气血虽略虚,但淤滞已通,只需食补。
这种一眼看透的本事,如今就像他会呼吸一样自然。
“久病成医嘛,以前在山里为了治跌打损伤,瞎琢磨的。”
徐军笑了笑,没提什么系统,只是语气温和而笃定:
“通则不痛。以后别洗凉水衣服了,想洗就烧热水,或者等我回来洗。你这身子刚恢复,得养。”
李兰香心里一暖,低头喝粥,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男人有没有本事是一回事,知不知道疼人是另一回事。徐军现在是两样都占全了。
上午九点,徐家作坊。
机器轰鸣声中,一辆带有红蓝警灯的吉普车开进了院子。
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县林业公安局的赵队长,手里还拎着一个用布包着的长条物。
“徐厂长,忙着呢?”赵队长脸色严肃。
“赵队,稀客啊。是为了昨天胡赖子那事儿?”徐军擦了擦手,迎了上去。
“对。”
进了办公室,赵队长把布包打开,露出了那把已经断裂、沾着暗红血迹的神锋猎弩。
“胡赖子那脸缝了二十多针,算是破了相。家属在闹,非说是有人谋杀。我们立案了,但这玩意儿局的技术科没见过,想请你这个行家给掌掌眼。”
徐军没有多废话,戴上白手套,拿起那块断裂的钢板。
此时的他,眼光毒辣如炬。在他眼中,这就不是一块简单的废铁,钢材的纹理、断口的晶体结构、受力点的分布,清晰得如同掌上观纹。
“赵队,这不用鉴定,这就是谋财害命。”
徐军指着断口处,语气平静却透着冷意:
“这是废旧汽车的板簧钢。你看这断茬,呈现出明显的颗粒状,这是金属疲劳的表现。这种钢材在反复受力后,内部早就有了暗伤。”
“再加上咱们东北冬天零下二三十度,钢材冷脆。拿这东西做弓臂,不做回火处理,那就是在手里握了个手雷。”
赵队长点了点头,飞快地记录着:“也就是说,这东西从生产出来,就是不合格的?”
“不仅是不合格。”
徐军放下钢板,摘下手套,“这是工业垃圾。生产这东西的人,为了省那点退火的成本,是在拿人命开玩笑。”
与此同时,黑山县城。
神锋特种机械厂的大门紧闭,里面却是一片狼藉。
听说公安局立案了,陈峰终于慌了。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陈峰面色阴沉地盯着跪在地上的野狗。
“峰哥……这事儿咋整啊?警察要是查到咱们头上,这就是制售伪劣产品,还致人重伤,得蹲大狱啊!”
陈峰猛吸了一口烟,眼神里闪过一丝狠辣。
他这种人,既然敢走黑路,就早就想好了退路。
“慌什么!”
陈峰把烟头狠狠按灭在烟灰缸里。
“这厂子的法人代表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