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陈丞澄出门的一个多小时时间,三人想办法逃了出去,却是不能回那家旅馆了,只能先寄住到胖子家里去。胖子家很小,只有四十几个平米,三个大男人住在里面确实挤,不过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下一步该怎么走?High少问胖子,胖子问吴邪,三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吴邪拍了板:事已至此,干脆死马当活马医,再找霍老太对质一次。
同时,张起灵也已经发现事态有变——吴邪、High少和陈丞澄三人,只有陈丞澄一个人回来了,而且面色焦灼,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黑瞎子靠在阳台旁抽着烟,看着张起灵换衣服,悠悠道:“怎么,又要忙什么?”
张起灵换了身黑色的卫衣、黑色的长裤,往口袋里塞了点钱。黑瞎子拿起桌上的手机,塞进张起灵手里:“拿着,万一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会用的吧?”
他只是不常用、不爱用,并不是不会用,这点黑瞎子心知肚明。果然,张起灵默然点了点头,抄起一把瑞士军刀就走了。黑瞎子在床边坐了下来,手指拨弄着拆开了包装的感冒药、退烧药和一些看不懂名字的治疗内脏创伤的药,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他叼着烟慢慢走到窗边,低头间便看见张起灵从旅馆门口走出去。阳光很烈,他戴着兜帽,双手插在口袋里,个子高挑,容貌精致,乍一看就像个象牙塔走出来的大学生似的。
黑瞎子看着他的身影,突然就笑了出来。
……
胖子对吴邪的想法可以说是万分难以理解。霍家本来就很不好对付,这一次把霍老太得罪了,更是死路一条。人霍老太不来找吴邪麻烦就不错了,吴邪居然还一心想着要贴上去,简直就是作死。自然,胖子把这些话跟吴邪一说,吴邪是半句也听不进。想让High少帮忙劝一劝吧,High少这家伙和吴邪是一伙的,完全站在吴邪那一边。结果就是,胖子一个人唉声叹气,又不能丢下他们不管,那种不讲义气的事他实在不想做。
正为难时,门被敲响了。胖子垂头丧气地打开门,一看来人,顿时就感觉神清气爽:“——小哥!”随后又马上想起来之前在鲁王宫的那场大火,忙掐了自己一把:“疼疼疼!……我说小哥,你,你是死是活?该不是来索命的吧?”
张起灵低着眼,轻轻摇了摇头:“吴邪呢。”
“不对,不对不对,是他三叔先放的火,你找错人了都……”胖子说着,突然瞥见地上的影子,顿时恍然大悟,“小哥,原来你不是幽灵?那最好了,快进来快进来,吴邪就在屋里。”
吴邪正好也在这个时候迎了出来,看见张起灵的瞬间眼睛就直了,随后便上前紧紧抓住他的双臂,惊喜道:“闷油瓶,你还活着,太好了!我还以为……”
High少插嘴道:“他呀以为你死了,差点就要殉情去了。”说罢连忙闪身躲过吴邪的拳头,吐了吐舌,跑一边去看电影了。
在吴邪眼里,张起灵尽管依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看在眼里却让他由衷地感到愉快。他还活着,这真是自鲁王宫回来至今,发生的最好的一件事情。
“吴邪,”张起灵稍稍退后了一步,“吴三省失踪了。”
吴邪大惊:“你说什么?我三叔?他怎么会失踪?你怎么知道?”
张起灵道:“我有消息来源。”
“你……”吴邪顿感头疼,这闷油瓶半天问不出一个字来,今天所带来的有价值的消息,大概也就只有“吴三省失踪了”六个字了。他做了几次深呼吸,努力平稳了情绪,却在这时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的内容正应了张起灵带来的消息,可是线索相对多了一些:吴三省是在西沙失踪的,而且那边的人希望吴邪能过去,查探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邪挂了电话,使劲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抬头一看,却发觉那小哥已经不知所踪,忙问胖子:“他人呢?”
“你说那小哥?”胖子心不在焉,“你讲电话的时候,他就自顾自走了。”又疑惑地摸了摸下巴,“你说他到底是怎么找到我这里来的?难道真有那么神通广大?”
胖子这无意识的一句话,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更多的疑问在吴邪脑海中炸了开来。当初吴三省说过,这个小哥有问题,他偷偷调换了帛书,编造了莫名其妙的故事来糊弄他们,对鲁王墓了如指掌……这一切都说明他的背景并不像他们以前认为的那样单纯。而这一次,他竟然亲自来通风报信,说吴三省失踪了……他的消息甚至来得比西沙的人更快。这里面绝对有文章。
但是想归想,吴邪并没有把自己的怀疑告诉其他人,这其中有些秘密是不能与外人道的。现在吴三省失踪,他的好奇心只能暂时放一放,不再去霍家,当务之急是赶快到西沙,确定吴三省安全与否。
……
黑瞎子按了按喇叭:“嘿,上车。”
张起灵一上车,果然把兜帽一戴就开始打盹。黑瞎子嗤笑了一声,道:“吴邪那小子很有能耐啊,连你都出马了。我猜,你是想阻止他继续接近霍家吧?我看他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早晚得把他自己害死。”
张起灵默然不语,稍稍端正了坐姿,把视线投向窗外。
他虽然不说话、不回应,但是他还是会听别人说,而且听得比任何人都仔细。黑瞎子熟知这一点,轻快地哼了一阵歌,大约自己也觉得难听,便问了一句:“下一站去哪儿?”
张起灵仍是望着窗外,面色苍白而疲倦:“西沙。”
“西沙?”
“我对那个地方有印象。”张起灵疲惫地合上眼,深深吐息,“但是我要先休息几天。”
黑瞎子低笑道:“是是是,你确实需要休息。最起码,先把腰上的烧伤养好。”
他很久都没听到张起灵的回应,不经意间转头一看,才发觉他是睡着了。黑瞎子习以为常地一笑,又低声哼起了歌: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唱起那动人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