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靴,至少四双,节奏整齐,像解剖锤敲骨。
“搜查!负二层有人闯入!”
沈鸢关掉台灯,抱紧档案,翻身踩上窗台。
老式窗户,上下推拉,外面是四方天井,四层楼高,墙面只有一条5公分宽的装饰腰线。
她深吸一口气,把窗推到极限,抬腿跨出——
雨水瞬间浇透衣服,像一层移动的冰。
她背贴墙面,手指扣住窗沿,脚尖踩住腰线,身体悬在黑夜与水泥之间。
楼下,手电筒像探照灯,扫过每一寸墙砖。
她不敢低头,只能看天——
雨幕割碎月光,像无数裂开的镜子,每一片里,都映着一只断指。
她咬紧牙关,慢慢横向挪动,像壁虎,也像尸体在刀锋上爬行。
一步、两步……指尖被铁皮窗框割破,血顺腕流进袖口,与雨水混成淡粉色。
她数到第七步,脚下是B2层空调外机平台。
她松手,跳下,落地瞬间脚踝一扭,疼得像钉子钉进骨缝。
她不敢停,拖着腿钻进空调井,铁盖拉下的刹那,光柱从她头顶扫过。
黑暗里,她抱紧档案,听见自己心跳——
咚、咚、咚——
像有人在空房间里,敲一面永远没人回应的墙。
7逃生00:20
空调井是L型通风管,尽头连着地下车库。
沈鸢匍匐前进,铁皮割破膝盖,血腥味混着灰尘,像旧战场。
管道尽头,铁栅拦路,栅条间距十公分。
她卸下鞋带,穿过刀片,做成简易撬杆,利用杠杆原理,把栅条撑弯——
这是大学法医格斗课的小把戏,老师说过:
“当凶手追你时,你手里的任何东西,都要能变成钥匙或刀。”
栅条发出令人牙酸的“吱”,终于弯出可容一肩的缝隙。
她挤过去,像穿过产道,重生的第一口空气,带着汽油与老鼠尿味。
车库灯光惨白,她抬头,看见摄像头红灯一闪一闪。
她低头,把兜帽压得更低,一瘸一拐走向出口。
突然,一辆黑色商务车横在通道,车灯亮起,像两只突然睁开的兽眼。
驾驶门开,走下来的人——
周野。
他穿黑色风衣,领口立得像刀背,雨水顺着檐帽滴落,像血。
“沈鸢,”他声音低哑,“我等你很久了。”
沈鸢僵住,右手悄悄摸向口袋——手术刀片还在。
周野却抬起手,掌心向上,空空如也。
“别动刀,”他说,“我只想给你看一样东西。”
他另一只手从怀里抽出一份档案,黄色,防水袋——
和她怀里那只,一模一样。
沈重山,2000.6.6。
“你父亲,”周野说,“是我师傅,也是林骁的引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