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八婢或多或少挂了彩,她们已经好久没被这样羞辱过了,自然是将对方绞杀干净才能泄恨,因此耽误了些时辰,加上带着重伤的九姑娘,循着霍甯留下的记号找到她的时候已经到了峨眉。
刚开始阿甯会以为跟叶孤城单独相处会是一件很无趣的事情,在她眼里剑客都应该和西门吹雪一样除了练剑还是练剑。他们从陆路取道楚地到川中一路西行。
颠覆霍甯的看法,有时候像是风流倜傥的世家子,讲究享受和清洁。
叶孤城曾经是巴山剑派的弟子,对于这一带的风光耳熟能详。这一路巴山楚水,钟灵毓秀,道路险阻,却多奇趣。
秋日虽至,这南方之地还依然是绿树成林,山上的树木却依然高大挺拔,负势竞上,霍甯穿着湖绿色的衣裙快要与那都江堰的水流融为一体,水甚是碧绿,两岸树木高山皆映于水中,。蜀地连年多雾,丛林之间依稀露出亭台楼阁,都江堰附近更是如在云里雾里,世外之处,故隐士往往聚居。正因为这样,蜀地常年不见太阳,景色别有一番风姿。
面对气势宏大的都江堰,岷江水奔腾而下,浩浩荡荡,猛浪若奔,人的心胸都被打开了。叶孤城问道:“你的武功源于水,成于水。驾驭这水的野性,就和发挥你武功一样。”
“受教了。”霍甯的武功道法自然,常年在谷中瀑布练成,但瀑布山泉如何能同长江争辉,如今领略了都江堰治水之理,昔日修为好比望洋兴叹一般。
蜀道难多歧路。素来喜爱大袖的霍甯都穿起了窄袖劲装,蜂腰上系着水色绸带。一跃入激流之中,酣畅淋漓地打起了一套自小学的基本功易命八卦掌。滚滚的岷江水啪啪打得人生疼,只在小水小河中练过的霍甯渐渐有些吃力。
叶孤城解下身上的斗篷,双手负在身后如飞羽般射出,轻飘飘地落在霍甯身边。余力以化剑为掌向霍甯击过去,霍甯因势利导向后下腰避过这一招,同时避过了奔流的江水。
叶孤城双手同时出招,阿甯运起太极的基本功四两拨千斤,反推回去。如此引导式拆了几招,阿甯已经窥到了上善若水的法门。修仙一族奉老子为祖师,上善若水更是武学最高境界的源泉。
阿甯又一个旋身随着江水借势反击了叶孤城,叶孤城生生接下来这一招,退了两步,眼中满是欣赏。两人在水中对招渐渐有了默契,不亦乐乎,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过路的客船上的书生收在眼中。
书生站在甲板上吃惊地喊道:“船家,船家,你看那水上是不是有人?”
这是一艘大客船,常年往来于江头江尾,今日被这富贵人家出身的后生包了船。正是顺水熟路,又有几个干练的水手在,船家略躲了一刻懒就被书生惊醒。
不耐烦的往书生说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片江水,一摆手道:“哪有什么人,半只鸟都没有!公子好闲的功夫,逗耍起小人来了!”有钱人家就是莫名其妙!城里人真会玩!
书生定睛一看哪里还有什么人影,只得和船家聊表歉意,心中暗暗嘀咕:“刚刚明明有两个人,依稀能看出一男一女,莫不是让我遇见这岷江上的仙人。”一边想一边往船舱里走要将今日的见闻画下来,“妙极妙极,昔日曹子建遇洛神,今日我沈周岷江见仙侣。”
沈周没有看错,那两人正是阿甯和叶孤城,她们一个是白云城一片寂寞白云,一个是世外闲居一曲流水,行云流水好似神仙伴侣。叫这人当作那岷江之神,还填词作画流传千古。
两人正巧离开水中,阿甯一苇渡江的绝技连叶孤城都连连称道:“妙极。”可见水上功夫了得。用内功烘干了衣服,此时两人已经有些引为知己的意思,顺理成章地把臂同游青城山。拜水都江堰,问道青城山。青城山群峰环绕起伏、林木葱茏幽翠,全山林木青翠,四季常青,诸峰环峙,状若城廓,故名青城山。丹梯千级,曲径通幽,以幽洁取胜,自古就有“青城天下幽”的美誉。昔日叶孤城年轻气盛力挫青城名剑,未免尴尬,一行人遗憾地遥望青羊宫,又去了峨嵋。
既然赏了剑门之险,青城之幽,必不能错过这峨眉之秀。如今峨嵋是马秀真当家,师兄弟姐妹几位长老帮衬着也还井然有序。
一别数月,从春到秋,在马秀真这个年轻女孩子身上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当了掌门的马秀真被迫迅速褪去了少女的天真,穿着颜色深沉的掌门袍服,梳着高髻,画着剑眉,脸上刻着威严,手握一把素朴的长剑,剑鞘上嵌着一个小小的八卦,象征峨眉掌门的地位,也是独孤一鹤曾经的佩剑。
马秀真见了阿甯来访既高兴又意外,露出了许久未有的笑意:“真的是你来了!刚刚弟子通传,我还不敢置信。”
阿甯笑着恭贺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马掌门不愧为一派宗主!”嘴里说着这样的俏皮话,阿甯的心里其实有几分沉重,当初若不是自己带着独孤伯伯的传位遗言力主马秀真当上掌门,也不会有今天的马秀真。
马秀真笑纳了她的美言,嗔道:“还说你继承了霍休的产业,一年半载恐怕是无法抽身道峨嵋来看我们了。”真是做了当家人方知当家苦,阿甯身边的男子气势非凡与西门吹雪相仿,却又十分眼生“这位是?”
霍甯道:“这位是白云城城主叶孤城,这是峨嵋现任掌门马秀真马女侠。”
见他们两个神态亲昵,马秀真的表情一下变得十分古怪:“叶城主久仰。”
叶孤城道:“马掌门。”
向来安静秀气的孙秀青问道:“你不是和西门吹雪......”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还有些期待地看着霍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