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管道:“严将军风采不减当年,原来您就是峨眉的掌门独孤一鹤,看来少主刚刚拖延时间就是为了等你来。”
独孤一鹤道:“既然我在这儿了,阿甯的事情就不劳几位费心了。”
彤管道:“独孤掌门说笑了,少主的契父从族中出,乃是约定俗成的规矩,您恐怕不够格。”
独孤一鹤握住腰间峨眉掌门的配剑,喝问:“够不够格,先问问我的刀剑双杀。”
金笛附在彤管耳边轻声道:“少主和独孤一鹤联手,我们未必有胜算。”
彤管只得退步道:“话虽如此,但少主今日必须答应我们,两年之内择婿完婚。”长春功的传承对于她们的影响重大,她们手上的长春丹撑死用上两年。
这已经是她们的极限了,阿甯点点头表示答应,她自幼修习长春功早就知道会有这一日。
许下这样的诺言之后,八婢就立马变得十分乖巧,似是在为之前的冒犯做补偿。阿甯赶紧打发她们离开,换得片刻宁静。
珠光宝气阁。
阎铁珊向来以老山西自居,爽朗好客的他乐于结交各路好友,珠光宝气阁常常是高堂满座,热闹非凡。转眼间,昔日华堂美酒空余一片缟素,笑口常开的主人孤零零地躺在那里,身子已开始变得僵冷。
夜已很深,四月的春风中竟仿佛带着晚秋的寒意,吹起了灵堂里的白幔。棺木是紫楠木的,很坚固、很贵重。可是人既已死,无论躺在什么棺材里,岂非都已全无分别?烛光在风中摇晃,灵堂里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阴森凄凉之意。
独孤一鹤没有睡着。阿甯穿着孝服跟在独孤一鹤后面,独孤一鹤看了一眼懵懂无知的她:“阿甯跪下,给你严伯伯上柱香。”
阿甯乖巧地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响头:“上官甯拜见严伯伯。”然后居然指使起珠光宝气阁的下人给她端了盆水,净手焚香。
独孤一鹤满意地点点头:“跟你娘一样讲究。老哥啊,这是嫦君的女儿阿甯。”拍了拍阿甯的肩膀,“当年你严伯伯和你爹娘有过约定,他死后由你为他披麻戴孝,捧灵送葬,尽子女的孝道,他的全部身家也有你继承。”
昔日的玩笑话大家彼此没有放在心上,站在老朋友的灵前,旧日的记忆涌上心头越发清晰:“当年同在大金鹏国,内官外臣之间多有交集,又是同姓,算是家门,兄弟相称,相互照应。后来复国梦碎,约定再不往来,仿佛还在昨日。”
这时候独孤一鹤并不需要阿甯说些什么,只是需要有人倾听。
这时他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很轻的脚步声,他并没有回头,可是他的手却已握住了剑柄。
一个人慢慢的从后面走过来,站在他身旁,他虽然没有转头去看,已知道这人是霍天青。霍天青的神情也很悲伤、很沉重,黑色的紧身衣外,还穿着件黄麻孝服,显示出他和死者的关系不比寻常。
独孤一鹤以前并没有见过这强傲的年轻人,以前他根本没有到这里来过。
霍天青站在他身旁,已沉默了很久,忽然道:“道长还没有睡?”
独孤一鹤没有回答,因为这本是句不必要回答的话,他既然站在这里,当然还没有睡。
霍天青却又道:“连我都不知道阎大老板和道长竟是这么好的朋友!也不知道阎老板还有位继承人!”
阿甯闻言转过身,无辜地看向对自己有着莫大戒心和敌意的霍天青,关于继承财产的事情她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碍于独孤一鹤身为长辈没有反驳,此时受了霍天青的刺激忍不住说了句气话:“霍总管,阎府库房的钥匙你想必是有的,那么阎府的账本你有吗?严伯伯的印章你有吗?如果我是严伯伯,我一定会把账本和私印传给自己的继承人。”
霍天青扭过头,目光刀锋般盯着她的脸,缓缓道:“看来姑娘是为了阎府的财富而来,那么道长一定知道阎大老板为什么死的了!”
独孤一鹤脸色似已有些变了,忽然转身,带着阿甯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