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鼎看着茫然的徒弟,又是一阵心疼,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找你娘的事儿还是等过一阵儿再说吧!”
“师父莫要再骗我了,母亲魂魄分散如此之多,如不尽快找到,只会消散于这世间,到时便是真正的不复存在了。“杨戬闭了闭眼睛,所以,他才会那么急着想要找到母亲的魂魄,他又怎会不知在他现如今的情况下擅动天眼的后果。
他知道师父定是有事瞒着他,所以才会出此下策,强自使用天眼,承受反噬后果,仗着师父对他的心疼,将解决的方法问出。以师父对他的疼爱,必是会讲方法告知他的。
他微垂眼眸,这样的算计令他自己都深为不齿,但为了救回母亲,纵使他身坠地狱又何妨。
他深吸口气,向着玉鼎道:“求师父将方法告知徒儿,纵粉身碎骨亦绝不言悔!”
玉鼎叹了口气,“这并不是你自己能决定的。”说着,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杨戬本以为玉鼎这样便是绝不会告诉他了,没曾想刚一踏出房门便发现众人竟都在。
就连多日不见的寸心也坐在桌前,似乎是弱水还保留着意识,宝莲灯竟一闪一闪地回应着寸心。
他转向玉鼎真人,询问之意显而易见。
玉鼎清了清嗓子才道:“徒儿,为师之前与你说过能否救你娘并不是你自己能决定的。”他回头看了眼杨婵和寸心才又道,“这需要杨婵和寸心同意。”
杨戬皱眉,“师父这是何意?”
玉鼎抚须道:“其实并不是无法找到瑶姬公主的魂魄的,只需瑶姬公主的至亲进入王母的须臾环境,再催动宝莲灯施展上古仙术回魂仙梦便可回到过去,从而知道瑶姬公主魂魄分散何处。”
“母亲的至亲?”杨戬知道事情恐怕并没有那么简单,这至亲可能就是问题所在。
玉鼎真人种种叹了口气,“这件事本由你来做是最好,然而杨婵一个人恐无法承受如此之大的法力消耗,况且,如今你已不能使用天眼,即便由你回去也无济于事。”玉鼎没有说的是,如果再承受一遍家变的经历,实在是太残忍了。
“所以这与三妹和寸心有什么关系?”杨戬问道。
“沉香乃是杨婵的儿子,瑶姬长公主的外孙,也算得上是至亲,但他修习的乃是孙悟空的功法,与你的九转功法不同……咳……”玉鼎被杨戬瞪来的眼神一噎,差点忘了,徒儿知道是他教导的孙悟空这事儿了。
“那个……所以沉香无法立即掌握天眼,况且,沉香终究是瑶姬公主的外孙,勉勉强强才称得上是至亲。”玉鼎犹豫了一会,才道,“所以这件事,还需要寸心的同意。”
杨戬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缓缓看向寸心,想问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知道两人过去的也有些明白了,都向着寸心看去,此时寸心亦是眉目低垂,不言不语。
玉鼎叹了口气,“寸心啊,你看……”
寸心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转身离开,玉鼎看她离开的方向正是开封府,便微微放了心。
玉鼎又叹了口气,这一段时间叹的气竟是比当年杨戬被天庭通缉之时叹得还要多,“这天下若说与瑶姬公主是至亲,那便只有你儿子一人了。”
几个小的都被杨戬竟然有儿子这件事儿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一脸怔愣的杨戬,更是奇怪。
只有沉香和小玉似有所悟,开封府的展大哥恐怕就是舅舅的孩子了。
玉鼎看着沉默的徒弟,又道:“昭儿如今虽是肉体凡胎,但毕竟是你的血脉,又自小研习为师改良的九转功法,自是可以操纵天眼。”
杨戬突然知道自己与寸心竟还有个儿子一时怔愣,对玉鼎的话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玉鼎接着道:“然他并无法力,回魂仙梦一法又甚是危险,若抑制有丝毫动摇,便再也回不到现实,所以为师认为,还是由你与杨婵一起操控宝莲灯,沉香和昭儿一同进入须臾环境更为妥当。”
杨戬不语,在此时,他不知道除了沉默还能做什么,所以此时他沉默,也只能沉默。
他清楚自己有多么想要个孩子,想要个家,多少次他都不禁憧憬,若是他有个儿子定会把他培养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会有多么的像他,会有多么的敬爱父母,亲爱兄弟。所以面对沉香,他才会多少次都不忍,这恐怕也是他在移情吧。
场面一阵尴尬,众人都不好说什么,正巧此时寸心回来了,众人并不知道寸心刚刚是去了哪里,此时见她回来都有些诧异,只是当众人看到寸心身后之人,更是瞠目结舌。
只见来人一袭布衣蓝衫,身姿挺拔,剑眉星眸,清眸若水,唇角带笑,纵一身布衣,却难掩儒雅温文。
然而令众人惊异的是这人竟与司法天神杨戬生的一模一样!
若不是刚刚知道杨戬有个儿子,恐怕众人都要喊一句,“哪来的妖孽敢冒充司法天神”了。不过若真是只一人出现,恐怕他们还真的会一时间分辨不出罢。
这边展昭心中也是大受冲击,他投身公门,从未想过世上真的有神仙这一说,虽然早知道自家娘亲修练道术,却未曾向着这方面想过。突然知道自家不靠谱的娘亲竟然是神仙,展昭还真有点反应不过来。
并且,突然见到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未出现过的父亲,任谁都是会紧张的。他不知为何母亲从未提及父亲,他只道是父亲去逝了,只在年幼时问过几次,便再未提及,况他见母亲的次数本也不多。
如今又被告知要与沉香回到几千年之前拯救祖母的魂魄,即便他表面上再平静,心中也不免惶惶。
相比这些,突然被娘亲抓着飞上天也就好接受得多了。
此时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相对无言,竟是有照镜子般的错觉。
然而,与外人的感觉不同的是,即便他们对对方一无所知,即便未曾进入过对方的生活,但只是这样面对面,就让两个男人不自觉得想要微笑,那是一种由衷的庆幸,庆幸对方过得还好。或许这就是血缘的牵绊,灵魂深处都狠狠叫嚣着的、无法割舍的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