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渊，你又在干什么呢？”

下面传来的声音打扰了正仰躺在菩提树枝干上假寐的少年的美梦。那少年身着素衣白袍，腰挂双鱼玉佩，飘逸的墨发随意松散着。一片巴掌大的莲叶盖在脸上，双手后放垫着头，一副正在享受午觉的兽类的样子。

天渊转过头，脸上的莲叶随风飘落，落在树下少年的手中。那少年一副和尚的打扮，却是如来身边的弟子星梵，后不知道什么原因，他遵如来之命，在缘真门下修行。

“师兄。”

天渊一见是他，欣喜地翻身跳下，惹得一阵叶落。

星梵见他满头的落叶，笑嘻嘻地站在他面前，皱着眉摇摇头，“顽性不改，缘真菩萨知道你在菩提树上睡觉，必然又要罚你闭关。”这么说着，却伸出手帮他掸走落叶，念着罪过罪过，不该对千年菩提不敬。

“师兄，你来不会就是替菩萨来管教我的吧？”

星梵收回手，“缘真菩萨要参加蟠桃会。”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他不参加才让人奇怪呢。”他还是笑嘻嘻的，但看着星梵的表情有些凝重，天渊慢慢收住笑容，“到底怎么了？”

“缘真菩萨想让你一起去。”

“我？”天渊一惊，蟠桃宴是至高等级的宴会，只有在天界排的上名号的仙人才有资格受邀，天渊得到仙位不过区区数月，也并未有过什么仙德功绩，于天界方面来看，是不具有赴宴资格的，再说，就算是缘真菩萨选弟子随行，也轮不上自己这个冒名弟子，但星梵做事从不玩笑，这让他不得其解，“师兄，我既不是菩萨，又不是佛祖弟子，怎么说也该你去参加，为何是我？”

“你不愿意？”

不等星梵回答，来者脚踏七彩宝莲，淡淡的问道。

“菩萨。”二人皆礼毕。天渊仍然跪着，“弟子只是不明白，为何是我？”

“百年前，我在天帝前救你一命。”

天渊一听，赶紧道，“菩萨救命之恩，弟子终生不忘。”

“念在你年幼力弱，我领你来我道场修行。但是，我虽救你，你终究不是我佛之人。”菩萨顿了顿，“按照旧规与地位，你都不应与我前去。”

这话将天渊的心思一并倒出，他微微一愣，抬起头望着缘真菩萨。缘真与他隔了些距离，微微低着头看着跪着的天渊，素白色的布幔在他脸上留出一片阴影，看不清表情，参不透悲喜。

“天渊，但若是我要你去，你可愿意与我前去？”

明明是问句，可语气中却无半点询问之气。

“弟子愿意。”

“星梵，你领他去五灵山下的瀑布池斋戒三日，他在人间停留太久，尘气太多。”

“是。”

星梵将天渊扶起来，转眼的功夫，菩萨已经不见了。

“哎哎哎，斋戒三日，相当于人间三年啊。三年禁欲，这太痛苦了吧。”缘真一走，天渊马上换了脸色，连连叫苦。他刚从人间走一趟回来，对那里的迷金醉纸还是百般留念，不料想却要斋戒。

其实对于斋戒，他心里还是很侥幸的。他最怕的不是斋戒，不是禁闭，而是缘真菩萨要赶他走。

他既然已经成仙，不再是当年手无缚鸡之力的幼狐，本已无停留于此的理由了。他想，只要缘真菩萨不赶他走，他就一直留在这里。

“你身上确实有股味道。”星梵往他身上凑进，嗅来嗅去，最后指着他腰间的荷包问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好香啊。”

天渊一愣神的功夫，腰间荷包已被取下，星梵打开一看，是个绣着云锦的薄荷香香囊。这香囊是天渊在人间顺手救下遭遇盗贼的女子所赠，他随手放进荷包，一时竟然忘了。

天渊见他拿着闻，取笑道，“亏你在此修行千年，竟然连个香囊都喜爱的不得了，得得得，反正是姑娘家的东西，你若是喜欢，我送你便是。”

“这个味道，我不知道是在何处闻过，无比熟悉。”星梵脸一沉，手一抛把香囊扔回给天渊，“不与你扯皮，快快与我去斋戒。”

一路上，星梵似乎满怀心事，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