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样,如今自己能够站在这里,也就意味著那个蒙蔽村民们的谎言已然被戳破,而峡谷內可能的威胁,也已经被他清理完毕。
从今以后,充斥著血与泪的献祭仪式將不復存在。
没有再多说什么,为二人留足了消化真相的时间,想著等收尾工作彻底结束之后,再就献祭仪式的详细前因后果告知给两人。
夏南打量著前方高耸的木门,心中思忖著,过会怎样才能把这两人送到对面去。
而也就在场上陷入沉默之时,忽地,一道不寻常的动静自沉重木门的另一端传来。
“喀嚓——”
是门栓之上金属链条摩擦碰撞时发出的清脆声响。
夏南心中一动,下一秒已是让冬树和莉莉艾站到了自己身后。
果不其然,正如他预料的那样。
本应该在仪式结束后的第二天才被打开的大门,在一阵滯涩声响中,缓缓拉开了一条缝。
並不刺目的阳光隨著逐渐扩大的门缝渗入峡谷,也让夏南望清了门后面的场景。
方才已经离开这里的村民们,此刻正在村长和阿斯彭的带领下,静静地站在峡谷入口c
他们或许愚昧,但並不愚蠢。
与莉莉艾关係亲密,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却在仪式当天突然消失的冬树;
拒绝了宴会的邀请,以峡谷內雾灯草为目標,本应该於第二天在村民带领下进入峡谷,却在仪式结束后失去踪影的冒险者夏南。
种种因素累加之下,两人的去处可想而知。
只是没想到这般巧合,还未来得及搜寻確认,刚刚打开木门,几人的身影便就出现在了眾人的眼前。
而当来自门外的那一道道视线,在沉默中划过夏南与冬树,落到莉莉艾身上的时候—
惊慌与恐惧,剎那间在人群中爆发。
“莉莉艾,她,她怎么还活著!?”
“那个冒险者——就不应该允许他进入村子!”
“该死的,一定是那个胆包天的冬树阻碍了仪式的进,惩罚!一定要用最严厉的方式惩罚他!”
“哦,伟大而仁慈的峡谷之灵啊——请宽恕您卑微僕人们的不敬——”
“还来得及,快把莉莉艾绑了送进去,趁著太阳还没下!”
村民们的反应被尽收眼底,夏南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身后得知真相之后一直压抑著情绪的冬树,便猛地跳了出来。
向前方被蒙蔽的村民们用力挥舞拳头,高声揭示著其中真相:
“不!不是这样的!”
“献祭仪式都是村长的谎言,根本就没有峡谷之灵的存在,里面只是一头没有理智的魔物!”
“现在那头魔物已经被夏南先生杀死,从今以后,都不再举仪式了!”
但极其古怪的是,面对冬树的解释,村民们虽然又安静了下来,但落在对方身上的目光,却充斥著怀疑与不信。
还没等到冬树进一步將他在峡谷中的遭遇说明,那位站在人群最前方,脸上满是肉褶的年迈村长,忽地动了。
仿佛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完全不在乎冬树话语中的质疑。
他视线越过冬树,投向其后方的夏南。
脸上堆起那熟悉的谦卑笑容,弯著腰,清晰的声音传遍全场:
“尊敬而强大的夏南先生,您——真是神勇无比,但恐怕您误会了。“
他张开双臂,转向村民。
“峡之灵的怒意,又岂是杀死祂的一个僕从就能平息的?”
“难道你们忘了曾经降临而下的灾厄了吗?”
“真正的仪式,在祭品踏入圣地,將自己献给神灵之后才算完成—否则,灾厄將以更可怕的方式落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头上!”
“为了村子,我们必须——完成仪式!”
显然,村长多年积累下的威信,与村民们在洗脑般灌输下对献祭仪式的依赖性,绝非冬树这么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能够推翻的。
村民们眼中的怀疑,在村长那极具煽动性的发言之后剎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於未来灾厄的不確定性,和求生本能作用下的狂热与偏激。
“完成仪式!”
“完成仪式!”
“完成仪式!”
村民们变得躁动,无数道不善而凶恶的目光被投向夏南身后的少女莉莉艾,令她下意识低垂脑袋,纤薄身躯微微颤抖。
相比之下,反倒是站在双方之间的夏南,显得游刃有余。
自身所具备的强大实力,让他可以完全无视那些被蛊惑煽动的村民,不过轻轻挥动长剑,就能够决定场上结局。
夏南甚至不知道此刻那位村长,心中是怎么想的。
难道是觉得自己过於善良,以至於会被那些村民们的意志裹挟,做出违背意愿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