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夏南毕竟和半身人相处时间没有很长,并不是那么了解对方,眼下真让他同身旁两人详细解释阿尔顿和阿琳的关系,难免带上几分自己的猜测,说不清楚。
便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
当着赫拉与光头壮汉的面,以一种带着明显暗示的动作。
高高抛起,翻转,上升下落,握于掌心。
“或许你们等会儿可以自己去问一问他?”
夏南意有所指道。
闻言,赫拉脸上不禁浮现若有所思的表情,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
来自一旁牌桌,围观人群突然的骚动,吸引了几个人的注意。
不同于其白皙青涩的面孔,在牌桌上向来激进的阿尔顿,竟是直接把手边由筹码垒成的小山往荷官的方向猛地一推。
“梭哈!”
刹那间,牌桌旁围观的赌客们一瞬安静,然后躁动声骤然炸响。
或震惊、或嫉妒、或不忿的话语声混在一起,随之掀起的音浪仿佛要把屋顶掀开。
人们惊讶于这位小个子的大胆,却很少有人会怀疑对方会在这一局输掉全部。
阿尔顿从下午到现在,堪称神迹般一盘没输的夸张表现,已然征服了场上的赌客。
几个小时下来,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后面的麻木,眼下更多人心中怀着的是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
哪怕自己无法参与其中,也要在旁边围观,看这个半身人能够赢到什么时候,看赌场里的管事什么时候才会出来控制局面。
毕竟按照对方这个赌法,倘若一直赢下去,是真有可能让“金鳕鱼”破产的。
事实上,单是其这几个小时所累积得到的筹码,就已经是一个非常大的数字。
能够清楚地看到,荷官伸向骰盅的右手正剧烈颤抖,面孔紧绷,汗水将其后背的制服打湿。
背后远处更有许多身着制服,正忙碌奔走的赌场工作人员,似乎在紧急搜寻调集筹码。
来自牌桌旁,无数双表面泛着血丝的眼眸死死盯着盅碗里的骰子,神色简直比他们自己参与都要集中。
而阿尔顿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格外轻松,仿佛对他而言,投注的并非是自己努力了一整个下午才收获的成果,而只是一枚连路边小摊零食都买不起的铜币。
倏——
已经在牌桌上工作了许多年,“金鳕鱼”赌场资历最老的荷官,以一种熟练而无比紧张的动作,猛地揭开骰盅!
空气刹那死寂。
随即……
“轰!”
炸弹般的嘈杂声响在人群中轰然爆开!
“输了!?怎么可能!?”
“赢了一整个下午,怎么偏偏就在全压的这一把翻了船?”
“这么多钱……这就全没了?”
“喂,小个子,要不要我借你一点回本?利息多给我两成就行。”
一时间,整个金鳕鱼赌场像是炸开了锅,有可惜阿尔顿一整个下午努力打了水漂的,有趁机让他借贷回本的,有想花钱拜师学习赌博技艺的……
而也就在这一切混乱的中心。
刚刚亲手输掉了足够梭鱼湾里一位普通居民滋润过一辈子财富的半身人阿尔顿,脸上却看不到哪怕一丝负面情绪。
好似方才他推给荷官的只是一堆没有意义的小木片。
脸上洋溢着一抹轻松自然的笑容,甚至还哼着不知名小曲。
两只手在牌桌上一撑,小巧的身体便轻盈落到地面。
低下脑袋,颇为讲究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褐色衬衣外套着的浅绿小马甲,正了正头顶的白羽软帽。
然后才把目光又投向夏南的方向。
被人群挡住视野,站在原地跳了跳,笑着用力挥手招呼道:
“好啦,夏南!我结束啦!”
……
……
三足海狗酒馆,某间高级包厢。
“所以,您来梭鱼湾……并不是为了我们这里的赌场?”
身体略微紧绷着坐在沙发上,赫拉脸上还残余着方才赌场内的紧张,身体微微前倾,再一次确认道。
对此,哪怕已经回答过很多次,阿尔顿却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抵触。
“嗯!”他盯着夏南左手的蛇鳞臂盾看了一会儿,似乎在好奇是什么样的材料才会显出如此玉石般光滑的质地,但也才看了几秒,便又被桌布上的花纹吸引了注意力,转而研究起其绣绘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