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窄路蜿蜒通向山上,一边是峭壁万仞,一边是危崖百丈,景物虽幽绝,形势却也险极。
“任夫人莫非住在山巅?”
“夫人风华绝代,举世无双,又怎甘居于人下。”
两个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远远的就听见有水流之声,前面竟然又是一处断崖,涧水飞流直下,碎玉溅珠,两边宽有十余丈,中间只有条宽不过两尺的石梁相连。
此刻有一人在那石梁上盘膝端坐着,丝毫不在乎身下是足以粉身碎骨的百丈深渊,他只是闭目宁神,似是睡着了。
他的眼睛虽是闭着的,但他身上却散发着一股如刀般锋利的杀气。
他面色蜡黄,浓眉鹰鼻,木屐赤足,面前放着把样式奇特的乌鞘长剑,标准的东瀛武士打扮,他的衣袂被山风吹得猎猎飞舞,外罩的那件乌丝宽袍面上,以金丝织成了八个龙飞凤舞的狂草大字:“必杀之剑,挡者无赦。”
在这人迹难寻的空灵幽谷中突然出现这样一个人,楚留香不免有些心生疑惑。
他小声的问身边的南宫灵“这人是谁?”
谁知南宫灵也是一头雾水的摇摇头“不知道。”
“任夫人可是住在对面。”
南宫灵点了点头“是”
楚留香扬起微笑,向前走了几步抱拳道:“这位朋友,能否方便借个路?”
谁知那盘腿坐着的人呆了半晌才睁开一双眼睛瞧着楚留香。
“这世上的路这么多,两位又何必偏偏要走这条。”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的,但是他的声音实在是生硬刺耳的让人难以忍受。
听他奇怪的语调,楚留香心下一动“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天枫十四郎。”
“阁下不是中土人士?”
“某家来自东瀛州,伊贺谷。”
黄昏之时的大明湖畔别有一番风情,彩霞映碧水,细纹荡楼台,花木清幽径,回廊闻香来。
湖畔风雨亭,淡色衣衫的美人独倚阑干,仅仅只是观其背影,就已经知道她绝对是一位无限温柔的倾城国色。
“泺水发源天下无,平地涌出白玉壶。谷虚久恐元气泄,岁旱不虞东海枯。”
“云雾蒸润华不注,波涛声震大明湖。时来泉水濯尘土,冰雪满怀清与孤。”
咏的诗被带着笑意的明朗声音接上,淡色衣衫的少女闻声转头,就见一娇俏可人的小姑娘,弯着新月一般的眼睛瞅着她。
“可是苏蓉蓉姐姐吗?”
“我是姓苏,不知姑娘是?”
“我叫金玉,是楚大哥叫我来接姐姐的。”
“楚大哥?”苏蓉蓉美目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孩子,一身颇有些外族风情的红裙,串着红色珊瑚珠的额饰,青丝如瀑,耳边编着的细小辫子上各自系了根缀着银铃的红发带,这一身红更是衬她肤白如雪,发乌如墨。她是她见过的,与红色最为相配的女子,当真是灿若骄阳,明艳非凡。
尤其是那双眼睛,羽睫之下溢满星辉,彩霞入了她的眸子,竟是比映在湖面上还要美。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看着,就是身为女子,也不免有些心神荡漾。
这样一双眼睛的主人,绝对不是心怀叵测之人。
“楚大哥说,纵然是我以前不认得苏姐姐,但是只要到了大明湖,我绝对能一眼就找的见,因为虽说大明湖人杰地灵,但是像苏姐姐这样的美人也是少见的。”
“他就是个口无遮拦的,你莫要听他夸大。”苏蓉蓉柔柔的一笑。
“哪里是夸大,本就是事实,说起来我还谢他竟辜负姐姐这样一位美人之约呢。”
苏蓉蓉掩唇一笑“噢,为何要谢?”
“月下大明湖,人约黄昏后。我见识过大明湖月夜的美景,今天又见了黄昏后的美人,这样才不枉费我来济南城一趟啊。”
“你这姑娘,说话真是有趣的很。”
“可是苏姑娘吗?我们是朱砂帮的弟子,是……”
四个身穿明绿色的大汉走进风雨亭,为首说话的一人看见亭中站着两个姑娘不禁顿了顿。
金玉比苏蓉蓉要矮上一些,身材又纤细,再加上还有亭柱,所以刚才就被挡了个干净。
不过那人还是一抱拳,接着说:“是楚香帅要我们来接苏姑娘。”
听他这样一说,金玉立刻走到苏蓉蓉的侧前,嘴角带笑“几位是朱砂帮的弟子?我与冷秋魂是很好的朋友,在朱砂帮也做客过一段时日,怎么没见过几位?”
“朱砂帮弟子众多,姑娘自是不可能一一见得。”
“你说的很是在理,不过若是让苏姐姐跟着你们几个大男人离开,我是万万不放心的。”
大汉脸上微怒“姑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信不过朱砂帮,信不过楚香帅吗?”
金玉依旧面带笑意“楚香帅威名震八方,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可是你们……”
“我们又待如何?”
“你方才自己也说了,我不可能一一认得朱砂帮弟子,既是不认得你,我又如何安心苏姐姐跟你们离开,况且……你们是不是朱砂帮的弟子还要另说……”
另一个大汉插口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是冒充的吗?在这济南城中,有谁敢冒充我们朱砂帮弟子!”
“你们是真是假我当然不知道,不过这江湖中胆子大的人怕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