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累了,靠在他肩上看晚霞,慢悠悠地向他讲述剑桥的一个个故事。
“那就是数学桥,牛顿建的,原来没有一颗钉子。他的学生为了证明自己,把桥拆了,想重现老师的辉煌成果,却怎么也恢复不了,后来只能用钉子架起来。”
祁景之笑着揉她的手:“也有人说是导游编的。”
顾鸢捏了一下他的手,表情严肃:“就是真的。”
“好。”他不和她争,亲了亲她的手背,“是真的。”
有些故事无论真假,只要人们愿意相信,就会一直流传下去。
“那是徐志摩的康桥。”
“徐志摩挺渣。”
顾鸢“噗嗤”一笑:“你三观还挺正。”
“我的信念是从一而终。”灼灼目光望着她,“三心二意的男人,在我这儿都是渣。”
顾鸢凑过去亲他脸颊,又换了一记深吻。
“这座叫三一桥,旁边那栋楼就是三一学院,昨天带你看的苹果树就在那儿。”顾鸢捧着他的脸转过来看,“砸到牛顿的那棵苹果树。”
这些有名的传说祁景之都知道,在历史的洪流中冲刷千年,早已真假难辨,很多都只是故事。
祁景之以为她不是热衷于这些的人,至少三十岁的她早已不信。
她在乎的,只是实验室里确切明了的数据,人类医学的真相。
“你喜欢听故事吗?”他侧过头问。
才发现相交十余年,关于她的很多他依然不了解。
“十八岁以前没想过,十八岁以后不喜欢。”顾鸢靠在他肩上笑了笑,“史密斯第一次跟我讲数学桥,就被我找茬,现场拿鲁班锁跟他演示榫卯搭桥,气得他一周没理我。后来陆珩带我去主动求和,我把鲁班锁送他,他解不开,又三天没理我。”
祁景之想象出她当时较真的模样,也忍不住笑。
“那些年,我是个没什么浪漫细胞的人,实验用的小白鼠死了,师妹哭成泪人,我只会面无表情地处理尸体。”
“他们都说我冷血。”
男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手掌迟疑地伸到她头顶,一边轻揉着,一边贴到自己的颈窝。
高中时她养过一只仓鼠,出门托付给他照顾,结果他不小心喂死了。当年的她也哭成泪人。
他能体会那种感受,身体里最深最刻骨的情感被抽离,还能有什么值得关心呢。
这个世界对她而言,不过是一片荒漠。
“可是我想讲给你听。”她仰起头,脸颊擦过他脖颈温热的皮肤,一个轻吻落在他下颌,“我听过的,都想讲给你听。”
“好。”男人悄悄红了眼,隔着细碎的刘海吻她额头,气声轻如耳语,如叹息,“你讲,我听。”
康河上唯一的一艘小船,载着温柔的故事游向落日晚霞,那是她仅剩的,只愿给他一人的浪漫。
*
婚礼前一周收到婚纱照成片,婚礼用的几套高定也送来,都放在顾鸢的新房里。
新房三室,只留了主卧和儿童房,大横厅改造成书房一体。客卧用来当衣帽间,足够摆下她的四套礼服。
她依然住在租房,祁景之每晚都过来睡。
今天裴樾生日,顾鸢做了一天手术,实在不想动,便让祁景之一个人去。
九点多他打电话来,那头喧闹嘈杂,好不容易才辨认出他的嗓音:“老婆……”
顾鸢眉一皱:“你喝醉了?”
“没有,没喝两杯。”男人大着舌头拖着音,连醉腔都显得特别乖巧,“老婆我想你了。”
周围一阵起哄。
“悠着点儿,寿星还在呢!”
“考虑一下寿星的情绪好不好?”
“哎哎裴少你去哪儿?”
“老
子去跳护城河!”
“你跳,我不陪你跳。”某人醉醺醺地添油加醋,“我有老婆。”
“草!”
“谁去把他嘴缝上?杀人啊。”
“裴少,祖宗,千万别想不开,大好人生不精彩吗?干嘛为个女人弄成这样?”
“你不懂!”
对面一群醉汉,顾鸢耳朵都快被吵炸,直到有人接过祁景之手机。
是在龙鸣阁有过一面之缘的陆西辞:“在蓝岛吗?人给你送过来。”
顾鸢报了租房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