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放下捂耳朵的手,任由鲜血流过颈项,浸湿了衣领。
她抬起头,美艳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小论说笑了……能入赞普和王妃的眼,是这耳坠的福气!”
“懂事!哈哈哈……”论钦陵哈哈大笑,随手将耳坠扔给身后的亲卫收好。
“三日后,伏俟城外大营,我要看到所有的东西和人!少一样,你们知道后果!”
说罢,他调转马头,带着收缴来的牛羊、粮车和被绳索串连、眼神麻木的多弥、苏毗青壮,扬长而去。
尘土漫天,渐渐遮蔽了远去的队伍,只留下满地狼藉和两部族人死一般的沉寂。
难磨·赤敦猛地一拳砸在旁边废弃的马鞍架上,硬木制成的架子应声碎裂。
他虎目含泪,望着族人被带走的方向,嘶声道:“吐蕃……禄东赞……论钦陵……此仇不报,我难磨·赤敦誓不为人!”
苏毗·末兰默默掏出一块帕子,按在流血的耳垂上,帕子很快被染红。
她艳丽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有眼底深处,冰封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人愤恨说道。
“吐蕃简直欺人太甚!再这么下去,咱们的牛羊被抢光,男人被抓光,部落迟早得消亡啊!”
声音不大,却像一块烧红的石头,猛地砸进了冰冷的油锅!
“是啊!凭什么!”
“我阿爸去年被征走,再没回来!”
“家里最后三头羊都被牵走了,冬天怎么活?”
………
积压的怨气瞬间被点燃,人群骚动起来,低语变成了嗡嗡的议论,青壮汉子一个个眼泛红光,手按向了腰间的短刀。
苏毗女王和多弥王难磨同时看向声音来处,眼神锐利。
他们看到了那个说话的高大牧民,虽然打扮寻常,但身姿挺拔,气度沉稳,绝非常人。
两人心中都是一凛。
难磨·赤敦脸色涨红,显然被这句话说中了心事,恨不得立刻振臂一呼。
可当他想起吐蕃骑兵雪亮的弯刀,想起伏俟城头飘扬的牦牛旗,想起松赞干布横扫高原诸部的威势……
刚刚挺直的脊背,又佝偻了下去,满腔的热血仿佛被浇了一盆冰水。
苏毗·末兰心中复仇的火焰在燃烧,但理智却在尖叫:螳臂当车,自取灭亡!苏毗不能再经历一次灭国之战了。
…………
多弥河谷上游一处隐蔽的山坳,唐军大营悄然驻扎。
中军帐内,炭火驱散了高原夜晚的严寒。
林平安听完了苏定方的详细汇报,手指轻轻敲击着铺在简易木案上的舆图,目光落在标注“多弥”和“苏毗”的位置上。
“论钦陵嚣张跋扈,强行征掠,已让两部怨气冲天!”
“苏毗女王耳坠被夺,受辱甚深!多弥王难磨弟弟战死,新仇旧恨,其反抗之心,犹如干柴,一点就着!”苏定方总结道。
程咬金摸着络腮胡,嘿嘿一笑:“这不正好?咱们缺向导,缺补给点,缺熟悉吐蕃内情的人!把这两部拉过来,后面路好走不少!”
尉迟恭点头道:“策反可行,但须谨慎!苏毗女王末兰,当年其国被吐蕃所灭,她能被扶上王位,必有其过人之处,且心性难测,未必甘心一直受制于吐蕃,但也未必敢轻易相信我们!”
“多弥王难磨,性格刚烈,血仇在身,看似更容易说动,但刚烈易折,也需小心行事。”
苏定方沉吟道:“当年我随卫公出击吐谷浑,跟这些草原汉子打过交道,对他们的脾性有所了解,多弥王就由我去说服吧!”
众人齐齐点头,表示没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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