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邺芳璇早早起来吩咐绮晴盥洗,梳洗整理好后便与邺尚儒、闵麟丰聚集在一处。他们已经商议好对策,希望丹国也能重视两国邦交以和为贵。
三个人走在首领账外,却正好迎上了同要进帐的二王子图腾。图腾昨天吃了不少亏,今日的神色却还是保留着些桀骜,只是眼睛里的敌意从未改变过。
他挑着眉毛,似有些轻蔑地看着邺尚儒三人,故作关切地问道:“邺大人远道而来,不知道昨晚睡得可好?”
他有意无意地将那个“睡”字咬了个重音,话虽然是对着邺尚儒说得,可是眼中的余光却是扫向邺芳璇。
邺芳璇的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毫无疑问在玲珑枕里放札记的定是眼前的图腾。邺尚儒不动声色,因为玲珑枕里的札记早就被他看破,图腾是想借着伊川公主的死因来挑起两国战争或者是故意用本假札记来恐吓他们三人。
邺尚儒直视着正对面的图腾,不卑不亢道:“我大梁枕头要略高些,睡在丹国大帐确实有些不习惯,不过首领英明睿智,我主爱民如子,所以我们睡在丹国跟睡在大梁一样高枕无忧。”
邺尚儒话锋犀利,直言不讳地提到枕头,分明是暗示图腾玲珑枕的事情已经被他识破,又说起首领图格,是想用图格的英明来压图腾一头。
图格听了这话,突然间脸色骤变,也不顾及身边的将士下人,露出狰狞的本色。“高枕无忧,有我图腾在,你们大梁就休想高枕无忧。”
图腾的眼睛如黑夜里的狼般,闪着阴冷的光,也被邺尚儒激得失去了分寸,全然不顾礼数,竟先与邺尚儒进了首领大帐。
邺尚儒侧着头对着身后的闵麟丰与邺芳璇低语道:“十年前,图腾就想尽办法意图激起大梁与丹国战争,战事一起,图腾就有机可乘。只是他一味只知道逞强耍横,难成大事。”邺芳璇与闵麟丰对视一眼,不由点点头,只有两日他们便对图腾的性格了如指掌,骄傲跋扈,阴险毒辣
话说回来,伊川公主的去世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伊川公主嫁到丹族三个月就病死,当时大梁皇帝朱迎朔对此也是有些疑心。
不过当时大梁赶上大旱,粮食颗粒无收,连军粮都凑不齐,国力衰微根本就没有能力与丹国开战。伊川公主不管是病死还是被人害死区别也不是很大,因为公主都是死在了丹国,这已经是不可以改变的事实。现在的大梁虽然已经国富民丰,兵足将广,但黎民百姓享了几年安居乐业的生活,贸然开战必然会生灵涂炭,不到万不得已大梁都不愿与丹国开战。
一众人进了大帐,分宾主落座,图格早就坐在了正座的几案前,正色凌然的样子好像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自从邺芳璇走进来,图格的眼神就一直随着她的脚步移动,直到邺芳璇坐定,图格的眼神才恋恋不舍得缓缓游离。
按照大梁与丹国的约定,今日便是商谈之期。可是图格却悉心安排了丰盛的早膳,绝口不提两国议谈之事。
邺尚儒三人带着圣命而来,满心里都是商谈之事,甚至连细节都已经思虑妥当。图格不提,邺尚儒只好先提:“首领,我等跋涉十日前来,为得就是两国商谈之事,我主有三条约定,如果首领能答应两国永结为好。”
图格握着银杯的手顿在空中,轻描淡写地敷衍道:“我今日身体微恙,商谈之事改日再议。”邺尚儒三人并不知图格何意,心下想着如果延迟一日两日也是无妨。
七日,一连七日图格都以身体抱恙为由,并没有与邺尚儒三人再会面,邺尚儒三人自然是心急如焚,聚集在使臣大帐商议对策。邺尚儒坐在长床上,邺芳璇与闵麟丰站与两侧,邺尚儒沉重的心情都写在脸上,帐中没有外人,他也不用再喜怒不形于色了。
“我已经去请示过首领两次,他都以抱恙为由推脱不与我们相见。我思忖良久也不知他是何意?”邺尚儒把希望的目光投向两个年轻人,希望他们提出点有用的意见。
邺芳璇眼帘低垂,细细思索,半晌道:“难道丹国不想商谈,而是已经准备开战,否则他们没有理由一直拖延?难道。。。。。。难道丹国是想稳住我们,然后突然袭击?”
其实邺尚儒也思虑到了这一层,如果真是这样就算他们三人现在飞鸽传书,快马加鞭恐怕也是赶不及的。而且这七日,首领大帐并没有主帅将士进进出出,并不像排兵布阵准备战争的架势。
邺芳璇心事重重地回到原王妃帐中,她刚一进账闵麟丰后脚就紧跟着进来了。邺芳璇转身看到闵麟丰站在面前,先是有些惊异,然后忧虑的心思被微微的喜悦冲淡,她故作嗔怪地道:“闵少将军跟我一路到帐中,可有何事不能在使臣帐中说嘛?”
闵麟丰满脸焦虑,似乎比邺芳璇更加心事重重,他语调急骤道:“图格他一再拖延商谈之期,我怀疑他醉温之意不在商谈,不再开战,甚至不在贡品。而在。。。。。。”
闵麟丰突然鱼梗在喉,邺芳璇却有些心领神会,两个人对望一眼,便有些心照不宣。不过,闵麟丰还是把话真真切切地说了出来,“而在你。”
发现这一点并不是因为闵麟丰有多么的聪明绝顶,洞察人心,而是任何男人对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是有占有欲的。在以邺芳璇为圆心,以爱恋为半径的区域内,有异样的目光射进来,连邺芳璇的贴身婢女绮晴都发现了异样,闵麟丰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呢。
邺芳璇听了这话脸上不由泛起了红晕,转过身背对着闵麟丰,有些责怪地道:“闵少将军,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闵麟丰似乎有些激动,而且越说越激动,“你难道看不出来,他看你的眼神热烈赤真,分明就是对你有意,图格一连七日不与我们商谈,说不定是在为你准备聘礼呢?”
邺芳璇见闵麟丰情绪有些失控,便唤了绮晴进来,多了第三个人在场,闵麟丰也不好再说些什么。邺芳璇正色道:“闵少将军多虑了,不过即便被少将军言重,叔父也会征求我的意见。我有些累了,少将军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