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小小的县城,因为新任县令的到来,而显得比往日多了几分生气。
县衙后院,那片熟悉的桃园之内,三道身影,正对坐石桌之前。
为首的那一人身长七尺五寸,双手过膝,面如冠玉般白皙,唇若涂脂,
而最让人惹眼的则就肯定是他的那一双大耳朵了,耳垂极大可以说是非常的显眼了,
几乎快要到了两耳垂肩的地步。
不必说,此人正是因讨伐黄巾有功,而被封为高唐县令的刘备,以及他的两位结义兄弟,关羽和张飞。
当信使将盖有“国丧”大印的官方文书送到刘备案头时,他的手,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屏退左右,独自一人在书房内,将那份文书,反复看了数遍。
确认了“驾崩”二字后,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压抑许久的火山,猛地从他内心深处喷发出来!
死了!
那个坐在龙椅上,昏聩无能,让他这个“汉室宗亲”不得不屈居于此,当一个小小编户县令的刘宏,终于死了!
刘备感觉,束缚在自己身上那道最沉重的枷锁,在这一刻,“咔嚓”一声,断了!
他仿佛能看到,一条原本被死死压制在地上的赤色小龙,正激动地摆动着身躯,试图重新昂起那高傲的头颅!
他的机会,或许,真的要来了!
然而,当他走出书房,来到桃园,面对自己两位兄弟的时候,脸上所有的狂喜,都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悲痛欲绝,仿佛天塌下来一般的沉痛表情。
“二弟,三弟,”
刘备的声音哽咽,眼眶通红,他将那份国丧文书拍在石桌之上,痛心疾首地说道:“陛下,陛下他,驾崩了啊!”
他捶胸顿足,泪水涟漪,“我身为汉室宗亲,食汉禄,享皇恩,却不能为陛下分忧解难,眼看国之将倾,备,心如刀绞啊!”
那副模样,闻者伤心,见者落泪,仿佛他真的是一位为国为君的无双忠臣。
关羽那张不怒自威的枣红脸上,此刻也浮现出一丝感伤。他抚着美髯,丹凤眼微闭,沉声道:“陛下虽非明君,但终归是汉室天子。如今龙驭上宾,我等身为臣子,自当哀痛。”
“唉!这皇帝老儿,死了就死了呗!”心直口快的张飞,却是嘟囔了一句,“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哥你哭个什么劲儿!”
“三弟!住口!”刘备立刻板起脸,厉声呵斥道,“休得胡言!此乃大不敬之罪!”
训斥完张飞,他又重新换上一副忧心忡忡的面孔,对二人说道:“我所虑者,非陛下之死,而是,陛下死后,这天下,该当如何啊?”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又望向了遥远的幽州。
那个男人的身影,如同挥之不去的梦魇,再次笼罩了他的心头。
“如今,主少国疑,朝中外戚与宦官,势同水火。而镇国大将军叶天,手握天下兵权,威望如日中天,更是,帝女之夫。”
刘备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试探的意味。
“我只是怕,他会趁此主弱臣强之际,行那,行那王莽篡逆之事啊!”
他本以为,自己的这番担忧,会引起两位兄弟的共鸣。
然而,他没有想到。
听完他的话,关羽却是缓缓地摇了摇头,那双丹凤眼,竟是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对刘备的不以为然。
“大哥,此言差矣。”关羽正色道,“关某虽与那叶大将军接触不多,但观其行事,光明磊落,荡平乌桓,肃清妖氛,皆是为国为民之举。况且,他身为【大汉圣师】,若真有不臣之心,何须等到今日?关某以为,叶大将军,乃是国之柱石,忠心耿耿,断不会行此不义之事。”
“没错没错!”一旁的张飞也瞪着环眼,大声嚷嚷道,“俺也觉得那叶天是个英雄好汉!上次在洛阳城外,他一个人打几十万玩家,多威风!那才是真爷们!大哥你别瞎担心了,有他在,那些什么外戚太监,才不敢乱来呢!
大将军在,他们哪里敢作乱啊。肯定不会造—反的!”
“这··········
?????”
此时的刘备,
在听着两位兄弟这番“天真”的言论,顿时是懵逼了。
而当然了,
很快,刘备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那股因为刘宏驾崩而升起的喜悦,顷刻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烦躁与不爽!
忠心耿耿?
不会造 反?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清醒者,在对着两个梦中人说话鸡同鸭讲!
难道你们看不出来吗?!
那个男人,早已不是什么“柱石”,他就是悬在大汉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