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沉微皱起眉头。这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已许久没见，他有种陌生的隔阂感。然而，当沈桐坐在邻桌，仿佛不经意地与他对望一眼，嘴角的笑依旧如同昨夜一样温和。

宋沉看了眼远处依旧慢条斯理吃饭的同事，用手机发短信：“出什么事了？”

沈桐低着头，抿了口牛奶：“不清楚。总经办让我们提前回去，说有重要决定。到时，我和万经理参加会议，你们在部门里待命。”

“但今天是双休。”

“风投没有双休。”沈桐扯了下嘴角：“何况，我们这样大张旗鼓得度假，已经落人口实了。”

“可这不是公司给的福利吗？还有什么好议论的？”宋沉皱眉：“是不是黄诺又要搞鬼？”

沈桐静了许久，慢慢打下：“其实，这事本来就不符规定，是我单方面向沐总讨来的福利。既然现在沐总开口了，我也只好服从。宋沉，相信我，现在什么都别问，我会……尽力的。”

尽力？尽什么力？宋沉心里一惊，抬头看到沈桐已经快速吃完两个餐包，擦擦嘴，站了起来。他再也忍不住，快步上前，拦住了她：“小桐，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事瞒着我？说说看，也许我能帮忙。”

沈桐黯然地摇摇头：“谢谢你，可我现在需要点时间单独想想。你放心，我说过的话不会变。只是，我现在……希望能做得更好。”

“那……别太勉强了。不过怎样，我都会支持你的。”宋沉无奈地呼出一口气。多年来，沈桐的坚强、独立已经成了习惯，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

说到底，她还是缺乏安全感。

众多话语堵在喉间，最终，宋沉也只是微微点了下头。

然而，就算沈桐尽力掩盖，当下午需要提前回去，并到公司集合的消息一传开，众人还是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回去的路上，座位下是不菲的礼物，车载电视里放着搞笑视频，大家却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偶尔有几个小年轻插科打诨，也很快被周围的静默压了下去。

万经理几次看向沈桐，她始终安静地坐着，指尖下意识地捻着，连窗外几声突兀的喇叭都没有反应。万经理想了下，立刻收拢了手脚，尽量不发出多余声音。

他知道沈桐的脑中正在迅速思考：分析各种可能性、组织语言、权衡利弊，其目的只有一个——为大家取得更大的利益。

公司的临时会议是危机，也是契机，也许沈桐能抓住这个机会，保住更多的人。虽然她从未给过任何明确承诺，但他就是这样明明白白地知道。

许久后，沈桐抬起眼，对万经理笑了下：“有事吗？”

“没有。”

“真不担心？就对我这么有信心？”

“对。”万经理低笑一声，向后座瞟了眼：“恋爱中的情侣，山都能劈开，更何况挡道的人。”

沈桐扑哧一声笑了，用更低的声音回答：“那你就猜错了，我并没答应他。”

“一样的，迟早的事。”万经理深吸一口气，由衷地说：“部长，不管最后结果怎样，我代整个部门谢谢你。”

沈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嘴角慢慢浮出苦涩的笑意。

他说得对，就是拼死一搏。虽然沐一彬已经给她安排了最合适的退路，几天的反复挣扎，仍无法说服自己踏着手下的肩膀，求一个前程。那就只能和黄诺当面争一争了。

也许，还要惹怒沐一彬。

这样走了2个小时，连司机都感受到了这份诡异的气氛。他把汽车停在服务区，招呼大家下车休息片刻，自己则蹲在花坛边抽烟。

沈桐在车下站了会儿，部门里的人都自觉得站在一米开外，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她。没有人走近，也没人说话。

僵局终于被宋沉打破。他笑嘻嘻地拿着一大把豆腐干，轮流分过去。最后走到了沈桐面前。

“部长，吃豆腐干。”他的表情很自然。

“谢谢。”她也同样自然地接过，一口咬下去。抹了豆瓣酱，但不是小店里常见的那种。

沈桐望了眼宋沉手里提的大袋子：“有辣酱吗？”

“有。要吗？”

“不用，我随口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