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坐了会儿，拿起扫帚，装模作样地扫。刚挪到门口，“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整个上午，他们都关着门讨论。宋沉不知道，是沐一彬针对报告又提出了几点异议，于是几个人紧急修改、统一口径。下午，沈桐又亲自跑了趟实地，督促万经理这边的案子，到下班了，也没有回来。

但尽管如此，第二天的部门会议上还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当沈桐主动起立，检讨自己的失误时，黄诺敲着桌沿，冷笑：“真巧，我正打算和大家说这件事呢。沈部长准备得很充分，但太充分了，倒让人怀疑是不是有其他原因。”

“什么其他原因？黄总知道什么，尽管说。”沐一彬微笑。

“这不好吧。”黄诺嗤笑一声，向沐一彬的方向凑了凑：“沐总，我觉得还是等会议结束后，我们三个再私下谈吧。现在……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既然沈桐今天主动提到这案子，我们就索性把事情摊开谈。有问题，共同汲取教训，也是好事。”沐一彬回答。

“难得沐总看得开。”黄诺大笑，继而慢慢压下声音：“那么，沐总，你还记得华正日化的事吗？”

沐一彬愣了下，眼神顿时锐利了。

华正日化公司是沈桐担任投资部经理后，跟进的第一个大项目，随资金进入华正管理层的两位首席合伙人都是意翔的大股东。当时，华正的业绩非常好，眼看着要并购其他企业，成功上市。就在这时，一位合伙人突然决定撤资。得知消息的沐一彬非常着急，带着沈桐一起登门劝说。但合伙人就是不答应，后来还卖了意翔的股份，转投了永盛资本。在这项目上，公司没有亏损，但离预期的回报少了两成。

“我们做风投的，谁都不会放着钱不赚。曾老当时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做过再三比较、研究的。沈桐当时就负责两家公司的来回沟通，每周都要跑华正好几趟，怎么一点没发现问题？到底是沈部长后知后觉，还是故意隐瞒不报呢？”黄诺扯起嘴角。

“黄总，这种主观臆测的话，还是不要摆出来说了。”沐一彬挑眉冷笑：“再推下去，恐怕要说是我故意不尽心，没拉住曾老了？”

“那可不敢。要说对公司的忠诚，谁也超不过您啊。”黄诺半笑不笑地看了周围一眼，忽然提高声音：“上次可以说是能力不足，但这次，就是故意消耗公司资产，为他人做嫁衣了。两次都是永盛，沈部长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黄总，您也是做业务出身。没签约前，一方悔约很正常。超星的案子的确可惜，但现在递上来的申请书里，和它同样出色的也有好几份。我觉得与其把精力花在未成功的项目上，还不如重头开始，做一笔回报率更好的。您说呢？”沈桐笔直地站着，毫不示弱地回答。

“沈桐，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吗？就是你替永盛牵线，把我们公司的合同透露出去的。永盛的钱总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里提到你，人事部更是不遗余力地挖你，这些你能否认吗？”黄诺气势汹汹地站起来：“今天当着沐总和各位同事的面，你最好一条条说清楚，别再想蒙混过关。我这儿有的是证据。”

沈桐和沐一彬对视一眼，两人的嘴角都露出了轻蔑的笑。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倒挖得深远。

“黄总，您的话，我真听不懂。难道像您这样的精英，就从没被其他公司赏识过？我们的圈子说大不大，彼此听闻或者联络，都很正常。我记得上回永盛周年庆，还邀请了您吧？您是不是也该解释一下？”

“沈桐，不要岔开话题！既然你不肯承认，那我就替你说了。”黄诺移开座位，背着手，慢悠悠走到沐一彬身边：“沐总，我可真说了。”

沐一彬冷哼一声。

黄诺笑了笑，把自己的手提接上投幕，一段摇摆的画面后，超星梅总的声音出来了：“其实，我也挺为难的。意翔开的条款不错，接洽也积极。但永盛的条件略好一些，我们考虑了半天，还是倾向永盛。”

“最终合同没出来前，还可以商量啊。”

“我已经见过最后一版了，确实有差距，如果是你，怎么选？”

会议室里顿时一片安静，几位部长不约而同地倒抽一口凉气。上了三星的合同，最终版都由部门最高负责人制定，在签约前，只有部长和直接领导见过。在未发送前，如果有人泄密，不是沈桐，就是沐一彬。

难道黄诺今天的目标，竟是沐一彬吗？

沐一彬眯起眼，声音冷冽：“请问黄总，这段视频是怎么来的？”

“不瞒您说，我在昨天就收到了超星毁约的消息。超星的梅总和我之间有个共同的朋友，我就是托他去斡旋的。可惜没成。”黄诺貌似遗憾地摊摊手，接着说：“不过，我绝对相信沐总，一定不是您泄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