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张凯枫显然真是痛得厉害,拧着个眉头汗都下来了,大师兄不敢再用手珠碰他,将手珠摘了,张凯枫这才松了口气,嘟囔道,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大师兄问他怎么个疼法,张凯枫说像针在扎,钻心的疼,又有灼热感,滋味可难受。
大师兄沉默,张凯枫却奇怪,说以前师兄给他挂的玉佩都不曾这般,怎么这回一串手珠而已,竟能痛成这样。
大师兄不好说玉佩上所铸只是寻常化邪净身的符文,可使自身如同初生小儿,毫无杂气,避妖之用,而这手珠,一字一句,刻的却是听雨阁中独传的镇妖诀。
可镇世间任何妖力,能压天地所有魔气。
张凯枫见大师兄盯着手珠出神,半天不出声,顿时有些担心,伸手轻轻拽了拽他胳膊。
师兄?你怎么了?
恩?
你都不说话。
大师兄回神了,却不作答,只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张凯枫察觉得到大师兄心中有事,只是大师兄从来不说,以前也曾问起过,追问到后头却惹得大师兄生气动怒,张凯枫便不敢再问,只是如今他已渐渐长大,他也想听听大师兄心里的声音。
师兄,你是不是知道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我戴不了这个?
大师兄没想他会这么问,一时竟语塞,片刻才微微一笑,道,当然知道。
张凯枫眼睛一亮,师兄肯跟我说吗?
这有什么不可说,大师兄指着手珠上其中一粒,让张凯枫看,又道,符文刻错了一句,是师兄疏忽了。
张凯枫的嘴立马就撅起来了,师兄你唬我,我本来就看不懂这个!哪里知道对错!
大师兄摸摸他的脑袋,笑道,凯枫想看懂这个吗?
那当然!
恩…那就要勤加练习,早日成为听雨阁首屈一指的弟子,自然就懂了。
张凯枫听得向往,心里又总是有些不乐意,嘀咕道,师兄老是这样糊弄我…
恩?
老是画一个好大的饼啊师兄!
这样啊…
大师兄把手珠放下,将张凯枫抱上自个儿的腿坐着,那师兄这次不画饼了。
真的吗?
恩,大师兄说着把张凯枫扛起来,到底是小儿家家,一下就忘了刚才的情绪,乐得咯咯直笑,任大师兄将他按进被窝里,师兄画个凯枫怎么样?
哈哈,师兄又逗我。
乖了,快睡吧。
手珠怎么办?
戴不上就不戴了。
可是师兄,张凯枫抓住大师兄揉他头发的手,在被窝里露着半张脸,声音因为刚才的笑声有些沙哑,灯火有点亮,烛光有点暖,眼睛里是大师兄格外温柔的模样,那是你做给我的,我想戴。
他知道符文一定没有错,大师兄也一定不会错。
虽然他不知自己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但既然是大师兄希望的事情,那他一定努力去做。
天下人谁都有可能害他,唯有大师兄,一定不会。
张凯枫一宿没睡,冥思苦想,天将破晓之时终于灵心一动,有了法子。
大师兄正睡着,张凯枫不敢惊醒他,轻手轻脚爬了起来。
那串手珠大师兄还未收起,依然静静地躺在桌上,圆滑的珠子一粒粒挨着,翠绿里透着股幽光。
张凯枫寻思一会,将左手肘的几处穴脉封了,自个儿掐了掐,不痛不痒,没了知觉,这才抄起手珠极快地往手腕上一套,仅仅是右手与手珠相碰,那股熟悉的刺痛便接踵而来,张凯枫不敢磨蹭,手嘴并用将红绳扎紧了,麻利地系了个死扣。
张凯枫晃晃左手,手珠盘得牢牢的,手也不痛,就是穴脉封了,手臂虽看着与常人无异,却不大灵活,张凯枫估摸这手连重物都提不得了。
只不过想想能将手珠戴上,至少能让大师兄明白,他与凡人并无不同,大师兄也能宽心许多,又觉得高兴,爬上床挨着大师兄不一会就睡熟了。
翌日,大师兄一睁眼就吓了一跳。
张凯枫和往常一样手脚搭着他睡,可这回不同的是。
那手臂肿得跟棵大萝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