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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一脉相思 > 第46章

第46章(1 / 2)

 46、毫针

说起今早的风波,还是跟阿时一家脱不了干系。为了根除阿时娘身上的邪祟,阿时爹痛下决心,一大早就牵了耕牛去找巫医,邻里见状劝他再想想,这几年庄稼收成不好,填饱肚子尚是勉强,若是杀了耕牛,一家人以后还要不要活命了?无奈阿时爹心意已决,像块顽石一样谁也劝不动,大伙儿没办法,想到了石县丞,便上县衙找到他来劝。

石县丞乃是读书人,自是不信鬼神之说,更不信巫医的信口雌黄,他晓得之后急匆匆去拦阿时爹。南浦偏僻闭塞,以前是某蛮夷部族的领地,直到五十年前才归于大周,多年以来百姓有病不知看病抓药,只信巫医的胡说八道,他曾经有心教化众人,只是如斯观念已经根深蒂固,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磨破了嘴皮子也不见成效,这且不说,还有便是南浦没有大夫,外地郎中不愿来此,当地人又无处习得医术,故而百姓只知巫医做法,不知开方煎药。

在巫医的家门口,石县丞截住了阿时爹,正苦口婆心劝说之际,巫医出来撞见,勃然大怒。当南浦还是部族统领之时,巫医便相当于村寨中的高官,享有崇高地位,但归属大周之后朝廷派了官员来此管辖,他们都要听从外来官的吩咐,而且还开设了圣人学塾,传播中土文化,简直不把部族神明放在眼里。久而久之,巫教长老祭司便心生不满,巫医更痛恨石县丞挨家串户吹嘘中土医术的行为,阿时爹现在送了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他便借机数落石县丞的种种,特别是石县丞阻挠作法,阿时娘体内邪祟不除,就是命在旦夕,这是大官草菅人命!

南浦百姓一方面是淳朴,一方面又有些愚性。巫教是千百年来的传承,他们是存了一份信仰的,石县丞以一己微薄之力实在难以抗衡,就算几户人家已经见识过了医术的神奇,但也仅仅是少数,寥寥可数。所以经过巫医一闹,不明事理的百姓就绑起了石县丞和衙役们,还冲进县衙打砸,甚至在空地上架起柴堆,准备烧死石县丞祭天。

司瑜言出来的时候,阿时爹手里已经点燃了火把,正双目通红地瞪着柴堆上的石县丞,活像发了狂的野兽。而巫医幸灾乐祸地站在一旁,披头散发颇有几分狂相,黑黢的面颊上流露出别样花纹,是刺青。巫医动了动嘴,阿时爹就举着火把朝柴堆逼近,仿佛入了魔怔。

距离隔得远,司瑜言没听见巫医说了什么,但是脉脉却从唇形读出了大概意思,虽不敢肯定但也吓得心惊肉跳。

“言哥哥,他说的好像是‘点火’!”

说时迟那时快,阿时爹手一松,眼看火焰就要落在浇了火油的柴堆上,此刻横空飞来一记阴影,与火把在半空撞上,火把“砰”的弹开,飞离出去落在两三丈外,火焰掉进泥土里,扑簌两下便灭了。

阿时爹看愣了,等回过神来,脚边落下一颗青色的蜜望果。巫医大惊,抬头看是谁胆敢坏事,恰逢司瑜言从乱糟糟的县衙里走出来,皱着眉头很是不悦,无暇玉颜唯有眉峰一道伤疤未愈,映着眸底冷色,有几分妖冶。

宋西方才被一群刁民吓昏了头,现在有了司瑜言撑腰,站出来叉腰大吼:“我家公子在此,谁敢放肆!”

众人多是不认得司瑜言的,但知道县衙后边儿住了个大官,看来人通身气派还有相貌,约莫便是他了。民怕官是本性,看司瑜言又不似好欺负的,百姓们一时间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巫医害怕功亏一篑,索性也豁出去了,挺身而出妄图以气势威吓对方,“我教处置邪祟,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阻拦,不怕神明惩罚你们吗?!”

石县丞居然摇身一变,变作邪祟了。

司瑜言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都懒得跟他辩驳,巫医为了自圆其说,干脆扯谎,口口声声说石县丞便是作祟村寨的妖邪,“我得到神明的启示,说这里有害人生病的妖邪,只要除掉他,所有的怪病都会好。这个官就是妖邪,他就是祸害的源头!”

“胡说八道什么!你说石县丞是妖邪,证据呢?”宋西大声质问。

巫医弯起嘴角笑得胸有成竹,指着石县丞说:“大伙儿想想,自从他来了这里,村寨里就一直灾病不断的,他要你们喝野草煮的水,还要你们看什么中土的郎中,说这样就不会再害病,但是照样有人得病,阿时娘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他根本是骗你们的,没有什么仙草,也没有治病的郎中,怪病是神明对你们不虔诚的惩罚,只要你们烧死这个妖邪,诚心祭拜神明,神明就会宽恕你们,你们也不会再害病了。”

围观的百姓们一听,刚刚熄灭下去的火焰又被点着了,人群中呼喊声渐渐大起来,都是在说“烧死邪祟”。

宋西被气得七窍生烟,捶胸顿足指着周围大骂:“愚昧!刁民!”

众人七嘴八舌说了很多话,脉脉看不清,也不懂他们争吵是为了什么,他只是看阿时爹双目赤红喘气哧哧的模样,觉得不妙。她拉拉司瑜言的袖子,“言哥哥,那个人、不对劲。”

司瑜言刚问她如何不对劲,只听噗一声,去捡火把的阿时爹刚刚弯腰,就一头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旁人登时怔住了,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巫医一见趁机煽风点火,“看!妖邪又害人了,快烧死他!”

百姓们亲眼目睹这一幕,都很激愤,一群冲向柴堆。司瑜言一跃过去挡在众人前面,冷着脸不算大声地说了一句,“你们敢。”

他平素高高在上惯了,好言好语尚令人背脊生寒,更何况此刻是真的动了怒。众人被他堵住去路,宋西又很机灵的把兵器抛了过来,司瑜言接在手中,拧动把手旋出一柄利剑,他干脆架在离自己最近的一人颈上,“再过来一步,割断你喉咙。”

被驾着脖子的这人不服气,似乎不信他真敢杀人,咬牙欲前,司瑜言就真的在他脖子上划了一条口,眉宇间没有一丝犹豫,“我不想再警告你第二遍。”他甚至把剑往前送了送,打算割破皮肉之后,直接削断他的气管。

这人骇住了不敢送,后面的人见前方停步也停了下来,这时司瑜言回头对脉脉动了动唇,“你去看地上那个人。”

脉脉赶紧朝阿时爹奔过去,先是探了探的鼻息,发觉还有气,但是喘气的方式很不正常,然后又掰开他的眼皮查看了瞳仁,最后才把脉。把完脉她取出随身的荷包,从里面抽出毫针,摸住他额头前部发际五分出,把针尖对准了腧穴准备刺下去。

巫医一开始不明白她想作甚,见到此情此景顿时大呼,“她想害人!她也是妖邪!”

脉脉听不见外人说什么,此刻只是心系病人,于是毫不犹豫地把毫针刺进了阿时爹的神庭,轻捻针身缓缓旋动。没一会儿,阿时爹幽幽转醒,睁眼见到脉脉欣喜的脸庞,“你醒啦,刚才好险。”

阿时爹混混沌沌,脉脉已经把毫针收了起来,她扶阿时爹靠着树干坐下,道:“伤、怒、悲、惧,四感交加,你经络不通,气血运行不畅,所以昏倒。不过不怕,我施过针,醒了就好。如果醒不过来,性命危在旦夕。”

“刚才我觉得很热,身体里好像被火烧,血热得都要喷出来了,后来耳朵里嘭的一下,我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阿时爹有气无力地说话,脉脉认真盯着他,努力辨清他说的每一个字,“嗯,你是急火攻心,气血逆转,以后不能再这么、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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