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出门,一个女孩子不要乱跑。”白露觉得不放心,抬眼多叮嘱了几句,“再若碰到那些人就远远绕道,别再一头热的冲上去,真要发生点争执,你一个女孩子家怎是别人的对手,若碰上讲理的也就罢了,若碰上胡搅蛮缠,你看你一个人到时候如何脱身。”白露不想把人心想的如此险恶,只是世界太大了,我们能管过来的似乎只有自己。
甄筝也意识到方才真的有些危险,顿时垂下了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白露见此也不好再多说,这孩子跟她相差不了几岁,倘若那个时候有人跟她讲这些,估计她都会有些逆反心思,可是眼睁睁地看着不去阻止,她又于心不忍,到底是花儿一样的年纪,坏的事情没有发生那是最好,但也不能不去规避。
许是察觉气氛太过沉闷,甄筝偷瞄了白露一眼,见对方并未不悦,随即微微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向白露,“小姐,我知道错了,以后会注意的。”
白露见她小心认错的样子,冷着的面孔随即柔和起来,之所以如此严厉,也是为了对方好,既然对方知道,她又有什么好生气的。
“嗯,你只比我小三岁,而我没有妹妹,有时候不自觉地就把你当妹妹看了。”白露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很多时候对别人的好,不见得是对方能够承受的,就拿刚才的训话来说,本来只是几句叮嘱的话,没想到说到后来语气就严厉了起来,到头来还弄的彼此都不愉快。
说把对方当妹妹也不是什么场面话,白露是真的没有妹妹,白家只有她一个大小姐,如果没有后来的…
白露瞌上眼皮,苍白的脸上隐着暗沉的灰败,甄筝见她兴致不高地样子,立刻挑起另一个话题,“小姐,我跟你说我刚刚在外面看到了一个超级大帅哥,真的好帅,好帅!”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一说起异性,双眼直冒光,青春亮丽在脸上彰显无遗。
那样的明媚一下子点亮了眼前的灰暗,白露笑了笑,难得好心情地跟着一起调侃,“能有多帅?”
甄筝鼓着明亮的大眼睛,开始大肆形容,“比吴彦祖还帅,高大英俊,对了,比宫先生还帅,只是人有点冷,远远看去,周身好似浮着一层冷气,堪比一座移动的大冰山。”
“哦?你没上去搭讪?”白露不由打趣,甚至生出了一丝八卦的恶趣味,对方明媚的脸上若隐若现的红晕她可是看得很清楚,一定是发生了点什么。
甄筝小脸一红,掰着手指头扭捏道,“刚刚那几个人不让我走时,多亏了他上前解围,那几人看他不好惹,立刻就松手了。”
英雄救美!可是白露关注的重点不是这个。
她神色一正,定定地盯着对方,“你刚刚怎么没说?有没有哪里受伤?”
甄筝一慌,赶紧解释道,“你刚刚在训话,我不好插嘴。”说着声音小了下去,白露见她没事,也没再说什么。
“没事就好,等会我让王妈给你配个手机,以后有什么事也方便联系。”若当时这孩子身边没有这人,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甄筝连连摇头,“不,不,小姐,我不用手机的。”她说的有些难为情,明净的小脸涨得通红。
白露一口打断她,才不认为现在这社会会有人不用手机,她一锤定音道,“不要再说了,宅子里的佣人都要配置一只手机,方便联系,这阵子杂事太多,一时忘了,回头让王妈把这方面完善一下。”
“对了,你老家在哪里?”白露只记得那是个偏远的小镇,不过印象中对方并没有提起过。
甄筝掩去眼里的感激,开始谈起她的家乡,她的目光刚开始有些迷蒙,似乎那是个久远的故事。
“婺源底下的一个小乡镇——沱川。”
“书乡?”白露依稀记得它似乎还有这个美誉。
“是的,”甄筝微笑着点了点头,眼里的视线渐渐清明,“也不知是受这个的影响,还是什么原因,阿婆识字不多,却很喜欢收集书籍,梅雨季节一走,她就会把堆在柜子里的书全都拿出来晒,年年这样,好似如数家珍一般,从不觉得腻。”
白露将枕头往背上挪了挪,目光重新落定在对方的脸上,“你说过你外婆喜欢唱戏?你外婆以前学过?”
“哪有,”甄筝勾唇一笑,噙满笑意的眼底回忆似鼓动的蝴蝶翅膀,落下一个个翩飞的剪影,曾经那样的真实,现已模糊不清。
“阿婆并不懂唱戏,她原是北方人,在他们那时的四合院里,大家学点什么所有人都知道,她那是偷学来的,也不正统,可是她却比谁都认真。”
甄筝仿似想起了什么,细腻的眉眼一点点晕化开来,“阿婆曾说过,她一辈子遇见过两件最美的事情,一件是嫁给了我阿爹,一件便是唱戏。”说到这里,白露注意到她眼底的低落,看来是触及了伤心事儿。
白露看她低着头,想着如何换个话题,不料这小丫头又径自开口了,“阿爹和阿婆感情很好,阿爹一直到闭眼那刻还记挂着阿婆,那时候我还小,并不理解他们之间这种难舍难分的牵绊。只知道阿爹走了,阿婆便是一个人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唱戏…却再也没有人听。那个时候,我就想着以后定要多陪陪阿婆,不让她那么孤独。”老人家很怕孤独,老来伴儿,老来伴儿,说的就是老了后能有一个陪伴。没了阿爹的阿婆,就算最喜欢做的事情——唱戏,她也渐渐地做的很少了。甄筝也是后来才知道,阿婆是因为阿爹喜欢听戏,她才喜欢唱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