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一步缓缓走来,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谪仙!
白露这才发现对方的穿着很是复古,绫罗绸缎,金丝镶玉,云水袖,月光袍...
男子朝她轻轻招了招手,接着她的腿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一步,两步,三步...直到来到男子跟前,双腿仿似完成了任务一般,定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白露试着动了一下,却发现腿脚完全不受控制,正惊骇时,手腕被人轻柔地拉起,男子托起她的手,走在前面,白露就像个提线木偶被他紧紧地拽在手里,随着他的步伐亦步亦趋。
白露不知道对方要带她去什么地方,慌乱间用力一挣,竟挣开了对方的控制,白露得了空隙,瞬间与那人拉开了距离。
男子对于白露的反抗似乎有些不解,月光般透亮的眸底闪着一丝疑惑。转瞬又恢复了清明,他从空空如也的手上撤回视线,定定地朝白露所在的方向看去。
白露见他看过来,戒备地退了一步,“你别过来!”声音干涩,透着一丝紧张。
男子收起有些受伤的目光,低着头,白露却突然有些愧疚,微微偏过头,半晌才重新抬起头,“那个,你白天说的是什么意思?”见对方不说话,白露又换了种问法,“你是要亲自带我去?”
仿佛为了印证白露的猜想,男子这才抬起了头,他看着白露,深沉的凝视里仿佛藏了很多话语,在他停顿的那一瞬,白露甚至能感觉得到,他因话太多不知道从何说起而生起的涩然,莫名地令人心疼。
灯光下男子眉眼柔和,惊艳的面孔收敛起张扬的魅惑,他在白露的注视下缓缓点了点头。
白露心口一跳,“你...到底是谁?”
男子并未言语,朝白露缓缓地伸出左手,摊开的手掌在灯光下绽放出清晰的纹路,白露发现他的手是个断掌。小时候听院儿里的老奶奶们说过,‘男儿断掌千斤两,女子断掌过房养’,说的是男人断掌,是有创造财富的能力,价值千斤,相反女子就没有这么好的命,女子断掌则代表父母缘薄,‘过房养’是指自小宜过继给他人,或跟随祖父母长大...
眼前男子相貌惊人,气质非凡,一看就不是凡夫俗子,难道是某个富贵家庭的贵少爷,因家道中落不得不沦落至为人打工的地步?
一想到这里,白露心里不禁有些难过,再看男子静立在那里,低垂着眉眼,那姿态竟让她有股莫名的心酸。她喉咙微哽,低头的瞬间收敛好情绪,再度抬头时,将手伸了过去。
双手交握的刹那,白露并没有先前的半点抗拒,反而觉得莫名地心安。
她跟在男子身侧,随他朝屏风后面走去,待两人停下后,白露在抬头的瞬间,整个人惊在了那里。
屏风背后竟是这样一番天地!
残破的墙面,一片狼藉,浓烟熏过的断壁上,黑迹斑斑,烧焦了的木头,墙墩,桌椅...杂乱地堆在一起,所有的一切都昭示着这里曾经过了一场多么残酷的大火,白露睁大了双眼无法言语,满目疮痍原来是这样一种痛心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
白露怎么也想不到屏风后竟是这样破败的光景,原来一人高的屏风掩藏的不是光鲜和亮丽,原来是不堪和丑陋。
从房屋烧焦的痕迹来看,这场大火应该发生在很多很多年以前,虽然所有的狼藉上都被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可是那焦黑的痕迹却怎么也掩盖不了,反而在告诉世人,此刻有多么的破败,曾经就有多么的辉煌。
白露情不自禁地将手抚了上去,凹凸不平的纹理在指尖反复磋磨,白露说不出话来,直觉心底一片荒凉。
她转身,朝一旁的台阶走去,如果她猜得没错,这里应该是一座古老的戏台,她刚才所站的位置正是表演区,往里边走就是戏台的后台。
后台里边的白墙若隐若现,似乎并没有被大火波及,白露眼睛蓦地一亮,没准还有并没有被烧毁的?
白露三步并作两步,立刻朝那个方向奔了过去,脚下却蓦地一痛,不小心绊到了一个物什。
咦?这是个什么东西?
白露弯腰正要去捡,突然横出的一只手,强势地阻止了她的动作,这又是什么意思?白露偏头看了过去。
男子却眉眼阴沉地紧盯着地上的圆筒,对于一旁的白露恍若未见。圆筒身长二十公分左右,漆黑的筒面早已面目全非,根本无法辨认这究竟是个什么物什,不过从外形上看,这应该是个容器。
“可以打开吗?这里边会装什么呢?”白露见对方研究了半天,也不动弹,想着要是能打开看看这里头的东西就好了。
却不知自己的哪句话刺激了对方,男子一把抓起地上的圆筒,朝远处狠狠地扔去,白露回头震惊地发现,对方一向冷静的面容上居然有着一闪而过的愤怒。
那瞬间猩红的眼眸里迸射出的除了愤怒,似乎还有其它更为激烈的情绪。
比如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