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一沉吟,抬头看向吕布,条理清晰地道:
“彧有三策,或可解此燃眉之急,並为长久之计打下根基。”
“其一,上奏朝廷,名正言顺。温侯即刻上表雒阳,详陈平定白波、收抚十余万生民之功,並奏明眼下每月需二十万石粮秣的实情。
请太后与天子下旨,从雒阳太仓、敖仓调拨部分粮草物资,以为賑济。
此举即便不能全数满足,解数万石之急亦是雪中送炭。”
“其二,就地取材,应急安民。温侯可行使司隶校尉监察之权,立即行文河东郡內各城县,命其开仓放粮,以安人心。
同时,可责令地方豪强大族,劝捐部分钱粮衣物,共度时艰。
彼等此前或与白波、牛辅有染,此刻正是其戴罪立功、表明心跡之时。
此举或可再得数万石粮。”
“其三,统筹司隶,以丰补歉。司隶校尉辖区,除河东外,尚有河內、河南、弘农等相对富庶之郡,以及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等三辅旧地。
温侯可发檄文,协调这些郡国调拨部分余粮、物资至河东。
此策若能成行,或可再凑数万石,虽仍不足全额,但可大大缓解压力。”
吕布听完,虽然知道这三策即便全部顺利实施,也难以完全满足每月二十万石的巨大缺口,但眉头总算稍稍舒展,赞道。
“文若三策,已是眼下所能想到的最周全之法,便依此办理!”
他当即唤来书记官,口述奏章,落实荀彧三策。
此时,一直静立一旁的李儒阴惻惻一笑,低声道。
“儒有非常之法,可获数十万石粮食。”
“文优有何?”吕布目光一凝。
“夺牛辅之粮,抄卫氏之家!”
李儒眼中寒光一闪。
“牛辅盘踞安邑,城中积攒之钱粮军械,乃董卓经营河东多年所存,极为可观!
恐不下数十万石!
再者,河东大族卫氏,经营盐池获利最丰,家资亿万。
若能破城,以附逆之罪查抄卫氏,其所积钱粮、盐货,足以让我军安然度过整个寒冬!
这安邑,於我军而言,不仅是粮仓,更是一座金山!”
荀彧微微摇头,出声諫阻。
“彧以为,眼下强攻安邑,恐非上选。”
“安邑乃河东郡治,城高池深,牛辅虽庸,但其麾下仍有西凉精锐,更兼白波军新败,必如惊弓之鸟,严防死守。
我军攻坚器械亦需时间准备。
若仓促强攻,顿兵坚城之下,迁延日久,则这每月二十万石的粮耗,非但未能缓解,反而会因战事而剧增!”
帐內一时安静下来,荀彧的顾虑合情合理,指出了强攻的最大风险。
时间!
吕布也陷入了沉思,攻坚確实非并州军所长,若不能速胜,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李儒却发出一声低笑。
“文若先生所言自是正理。
然先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牛辅、董越之流,在儒眼中,不过土鸡瓦狗。
儒有一计,无需血流成河,旦夕之间便可取城。”
吕布目光骤然锐利,看向李儒。
李儒曾是董卓军师,深知董卓军虚实,他既出此言,绝非空穴来风。
“文优有何妙计,可速破安邑?”
荀彧也露出期待的神色,等待李儒的下文。
李儒成竹在胸,缓缓道。
“温侯明鑑,牛辅此人,猜忌心极重,值此危难之际,更是疑神疑鬼。
董越,乃是董卓之侄。
按宗族礼法,其继承名分本应在女婿牛辅之上。
如今牛辅却继承董卓大部分残部。
这二人之间岂能没有猜忌怨隙?
此正是天赐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