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李肃。
他面对丁原的怒火和利剑,毫无惧色,反而拱手一笑,语出惊人:
“丁使君,在下此来,非为吕將军,而是为您的身家性命和毕生前程而来!”
丁原一愣,隨即怒极反笑:
“哈哈哈!为我?莫非是吕布小儿黔驴技穷,派你来巧言令色?”
李肃收敛笑容,目光锐利如刀,道:
“使君!您还看不清吗?
袁隗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在他眼中,您我这般行伍出身之人,与牛马何异?
今日您即便助他成了事,来日清算之时,您这手握宫禁兵权、又非他嫡系的卫尉,该如何自处?”
这话像一根毒针,狠狠扎中了丁原內心最深的恐惧,让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李肃趁热打铁:
“但太后与吕將军则不同!
太后势微,正需依仗武人!
吕將军与您同出并州,乃是乡党!
此战若胜,您便是拨乱反正、护驾勤王的头號功臣!
届时,重整雒阳防务,这卫尉之职,乃至更高的权位,舍您其谁?
何须再看袁隗脸色!”
他顿了顿,看著丁原动摇的神色,给出了最后那根稻草:
“肃此行,实乃奉太后密旨!
太后深知使君忠义,特命肃前来,请使君为社稷、为陛下,起兵平叛!
此乃大义所在,名正言顺!
使君还在犹豫什么?!”
丁原如遭雷击,身体剧震。
他猛地一跺脚,眼中闪过决绝的凶光,咬牙道:
“好!我丁原岂是不忠不义之人!
传我將令,卫尉所属全体禁军,隨我出署,平叛护驾!”
南军中郎將徐荣官署
官署內灯火通明,徐荣一身甲冑未解,面无表情地看著沙盘,听著外面隱约传来的喊杀声。
如同一块冰冷的礁石,在惊涛骇浪中保持著自己的静默。
亲兵引著一人入內,此人一身黑衣,身形瘦削,面色苍白,正是李儒。
徐荣甚至没有抬头,只是冷冷道:“文优先生。董公已逝,你不隱姓埋名,还敢来我这南军大营?就不怕我拿下你,去向袁太傅请功?”
李儒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著一丝惯有的阴鷙:
“徐將军若要拿我,我便不会站在这里。將军仍愿见我,只因將军心中明白,在这雒阳城中,你我的处境,实则別无二致。”
徐荣的目光终於从沙盘上抬起,锐利如刀:“哦?此话怎讲?”
李儒缓缓上前,声音低沉而清晰:
“將军与我,乃至城內浴血的张辽,城外待命的并州诸將,在那些高门望族眼中,是什么?
无论是『董卓余孽』,还是边地武夫,皆是可用而不可信的工具。”
他刻意停顿,让“董卓余孽”这四个字在空气中发酵,刺痛著徐荣的神经。
“袁隗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他所维繫的是那个我们永远无法融入的士族天下。”
李儒的语气变得尖锐,
“待他坐稳朝堂之后,第一个要清洗的,会是谁?
难道会是他潁川荀氏、弘农杨氏的子弟吗?
不!只会是我们这些身上打著『凉州』、『并州』烙印的『余孽』!
將军莫非忘了,董公也算他袁氏门生!可结果如何?
一旦利益相左,便是你死我活!
连董公这等人物,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一枚棋子,用之即弃!”
徐荣的脸色依旧冰冷,但握剑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
他自然知道,董卓当初招降吕布,便是为了挣脱袁氏控制。
李儒的话,句句诛心,点破了他內心最深层的隱忧。
李儒见火候已到,从怀中郑重地取出一卷绢帛,双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