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用强大的军力震慑,让他们不敢反。
另一方面则靠汉化教化,让他们慢慢融入中原文明。
若是教化不动,那就再用大炮说话。
当然这一些的前提,还是要加强大唐的生产力,在工业和军事能力上碾压游牧民族。
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接受改变。
正思忖着,引路的仆役已经将他们带到了正厅门口。
温禾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突厥服饰的妇人正站在廊下等候,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浅蓝色的突厥长袍,领口和袖口绣着简单的卷草纹,腰间系着条银色的窄腰带,将身姿衬得挺拔利落。
她的头发梳成草原女子特有的回鹘髻,只插着一支温润的白玉簪,没有多余的装饰,却难掩眉宇间的气度。
在她身旁,还站着个穿着蓝色圆领袍的少年,袍角绣着淡淡的突厥狼纹,显然是特意定制的。
少年约莫十岁光景,个子不算高,却站得笔直,只是头上的发髻还保留着突厥样式,用一根红绳束着,与身上的大唐服饰有些违和。
不用问,这定是契苾何力了。
姑藏夫人见温禾和齐三走来,立刻带着少年上前,双手交迭置于腰侧,行了个标准的突厥礼仪,声音沉稳道:“见过高阳县伯。”
身旁的契苾何力也有样学样,小脸上绷得紧紧的,跟着行礼:“见过高阳县伯。”
齐三顿时愣住了,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眼神里满是茫然。
这突厥夫人怎么对着我行礼?
转念间他便反应过来,定是姑藏夫人认错人了。齐三连忙侧身让开,指着身旁的温禾,恭敬解释道。
“夫人误会了,这位才是我大唐的高阳县伯,温郎君。”
“什么?”
姑藏夫人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温禾,又飞快扫了眼身材高大、穿着劲装的齐三,眼神里满是错愕。
她之前听仆役说大唐县伯来访,还以为会是个须发半白、沉稳威严的成年人,万万没想到,站在面前的竟是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身形清瘦,穿着月白色锦袍,脸上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青涩。
草原上虽也有十一二岁就上马打猎的孩子,可即便是最弱小的部落,也绝不会让一个孩子主事,更别说担任“县伯”这样的官职了。
当然了,契苾何力是个特例。
他是得到族中认可的。
姑藏夫人的目光下意识地又往齐三身上瞟,似乎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一旁的温禾见状,忍不住失笑,上前一步,对着姑藏夫人回了个大唐的拱手礼,语气温和道。
“见过遏迄。”
随即他又转向契苾何力,莞尔一笑:“见过可汗。”
姑藏夫人回过神来。
看来这位少年就是高阳县伯无疑了。
她研究过汉学,知道在大唐开国县伯的爵位不算低,但也不算高,但这样一个年纪的孩子能得到这样的爵位。
他一定很特别。
在大唐,爵位面前加上开国两个字,那就代表着这个爵位不是继承来的。
不过温禾这声“可汗”,再次让她大吃一惊,连忙摆手解释。
“高阳县伯,何力已经自降为大俟利发,不敢再称可汗了。”
温禾对此早有耳闻。
来之前百骑司就递过消息,契苾何力归附大唐时,主动舍弃了可汗之位,只自称“大俟利发”。
俟利发是柔然遗留的官职,突厥汗国沿用为高级爵位,《周书》中记载其位列叶护、设之下,吐屯发之上,多由王族世袭,可参与国政。
而大俟利发这个称呼,大概率是姑藏夫人特意加上的,既保留了儿子的贵族身份,又不至于让大唐觉得他们有僭越之心。
温禾闻言,淡然一笑,语气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意味。
“既然已归附大唐,日后该用什么封号,自然该由我大唐皇帝陛下做主,这才是为臣之道,遏迄觉得呢?”
这话听着和善,实则暗藏警告。
契苾何力的身份归属,早已不是你们母子能自行决定的,必须遵大唐礼制,听陛下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