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长安城外那些稀疏的庄稼,这里的稻穗更加饱满,稻秆也更粗壮,一眼望去,便是一派丰收的景象。
窦静坐在马车内,掀开窗帘看了一眼,瞬间瞪圆了眼睛,脸上满是震惊。
他为官这么多年,见过无数农庄的庄稼,却从未见过长势这般好的稻田。
而且竟然还是在这干旱时节。
车队渐渐接近温家庄,远处已能看到庄子边缘的茅草屋,田埂上还插着几面褪色的小旗。
那是庄户们特意做的记号,标记着要留给温禾收割的第一茬稻田。
冯大虎从赶车的位置跳下来,手里攥着一面铜锣,快步朝着庄子跑去,一边跑一边喊:“小郎君来了!快把镰刀、稻筐都搬出来!”
“铛!铛!铛!”
清脆的铜锣声在庄里响起,原本在自家院子里磨镰刀、编稻筐的庄户们,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顿时眼前一亮,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扛着工具朝着村口跑去。
“是冯管事的锣声!小郎君真的来了!”
“快!把那片最肥的稻田留好,等小郎君来割第一镰!”
不一会儿,村口就聚满了人,男女老少都带着农具,手里要么攥着磨得锃亮的镰刀,要么提着编好的竹制稻筐,脸上满是期待的笑容。
几个年长的农户站在田埂边,望着远处驶来的车队,忍不住感慨:“今年咱这稻子,比葛家庄的好多了,穗子沉得压弯了秆,今日说什么也得让小郎君割第一茬,沾沾好运气!”
“可不是嘛!若不是小郎君教咱们沤肥、给咱们粮种,哪能有这么好的收成?早就在家里愁粮食了!”
有庄户已经提前去了选定的稻田,把田埂上的杂草清理干净,还在田边摆上了水壶和粗布帕子。
知道小郎君要下地,特意准备着给大家解渴擦汗。
孩子们则围着田埂跑,手里拿着刚摘的狗尾巴草,盼着能早点看到小郎君割稻子的模样。
车队越来越近,庄户们的欢呼声也越来越响。
不等温禾与李世民乘坐的马车停下,大家就一窝蜂地涌了上去,围着马车喊:“小郎君!您可来了!稻田都给您留好了,就等您割第一镰呢!”
“小郎君快下来,看看咱们这稻子,比去年的饱满多了!”
车厢内,李世民听到外面的欢呼声,,忍不住轻笑一声,看向温禾:“你倒是得民心啊。”
温禾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故意眨了眨眼,带着几分玩笑的语气说。
“额,陛下,您不会是要找理由砍了我吧?”
一旁的李承乾听到这话,瞬间吓了一哆嗦,惊愕的双眸瞪得滚圆,连忙看向李世民,生怕父皇真的动怒。
先生太大胆了,竟然敢说这种话!
李世民没好气地瞪了温禾一眼,伸手就朝着他的脑袋拍了过去。
“你这竖子,说的什么胡话!朕在你眼里,就是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君王?百姓敬你,是因为你给他们带来了好日子,这是好事,朕高兴还来不及。”
“那您冷不防冒出这么一句,可把我这小心脏吓得不轻。”
温禾揉着被拍的脑袋,故作委屈地说。
他心里确实有点打鼓。
一个臣子太过得民心,在历代帝王眼中都不是小事,若是遇上汉武帝那样多疑的君主,他还真得琢磨琢磨退路。
眼前这位现在不至于,但谁知道以后呢?
连李靖都要小心翼翼的,何况是他。
“啪!”
李世民又抬手拍了他一下,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你好歹也是太子名义上的老师,竟还这般不知体统!怎么,是皮子痒了,非要朕抽你不成?”
他不过是有感而发夸了一句,这竖子觉得他起疑,实在该打。
温禾揉着脑袋,瞥见李承乾在一旁笑得前仰后翻,忍不住抬脚朝着他的小腿轻轻踢了一下。
“笑个屁啊!尊师重道懂不懂?没看见你先生我被陛下欺负了?”
李承乾连忙收住笑,憋得脸颊通红,肩膀却还在不停抖动。
李世民见温禾欺负自家儿子,抬手又是一巴掌落在温禾头上。
“卧槽,陛下你过分了,把我打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都三巴掌了!
要不是你是李世民,老子肯定和你没完!
“你欺负朕的儿子,朕还不能打你了?等回去,就让虞世南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君臣之道!”
这话纯属帮儿子出气,李承乾再也憋不住,捂着肚子大声笑了出来,连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一直到马车停下,他下了车,他的笑声都没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