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秋收后,大唐粮草充足,正是对突厥开战的最佳时机。
在此之前,必须保证河北、河南等世家聚集之地的稳定。
清河崔氏私买稻种之事,只能冷处理。
“微臣明白。”
温禾躬身拱手,语气恭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生硬。
他明白李世民的权衡,却还是有些不甘。
“你不明白!”
李世民赫然上前一步,伸手抓住温禾的肩膀,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你若是真明白,就不会摆着这张脸给朕看!朕何尝不想将崔氏满门抄斩?何尝不想将那些硕鼠剥皮实草?可朕是皇帝,不是快意恩仇的侠客!”
“陛下,疼啊!”
温禾当即倒吸一口凉气。
这李二明明自己就很生气,结果居然拿我撒气。
你大爷的!
要不是打不过你,老子早就对你动手了!
他抬头看向这位年轻的帝王,只见李世民眼底布满血丝。
温禾不甘心,李世民又何尝真的想容忍。
自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便活在明君的枷锁里,每一步都要精打细算,每一个决定都要兼顾朝堂各方势力。
温禾给他画的饼太大了。
他都怕自己会吃撑了。
“我真的明白,只是我觉得,不该这样。”
温禾轻声说道,没有丝毫隐瞒。
他不是房玄龄那般圆滑的老臣,不会用陛下圣明之类的话粉饰太平。
也不是杜如晦那般冷峻的谋臣,只会站在朝堂角度权衡利弊。
他与李世民之间,从来都有着超越君臣的默契,这种默契,容不得半分虚伪。
李世民的手慢慢松开,他凝视着温禾的眼眸,那里面没有谄媚,没有畏惧,只有纯粹的坦诚。
良久,他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自嘲:“朕让你失望了?”
“没有。”
温禾摇了摇头,语气无比认真。
“陛下做的没有错,做皇帝本就不能随心所欲,权衡利弊是天职,只是我心里清楚对错,便装不出全然赞同的模样。”
这话一出,立政殿内的气氛瞬间缓和下来。
李世民盯着温禾看了半晌,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在旁边坐下。
“你这竖子,倒是敢说,也只有你,敢在朕面前说这种话。”
“朕知道你心里有怨气。”
李世民也坐到他身旁,继续说道。
“清河崔氏这一次确实把朕摆了一道,既得了稻种收买民心,又让朕投鼠忌器,但他们也不是没有破绽,朕自有法子让他们吃个大亏。”
温禾抬眸看来,眼中带着一丝好奇。
李世民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你可知崔氏为何要私买稻种?他们在河北道释放了隐户,实则是想将这些隐户牢牢绑在自家封地,有了贞观稻种,这些隐户便能高产,崔氏的声望和财力也会更盛。”
“臣知道。”
温禾点头,这种事情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隐户是世家的根基,他们不向朝廷缴税,不承担徭役,是世家最核心的财富来源。
崔氏释放隐户,看似是行善,实则是其实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朕偏要让他们把隐户交出来。”
李世民放下茶盏,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朕已让人拟了旨意,以‘关内道土地肥沃,适宜耕作’为由,命清河崔氏将释放的隐户迁徙至关内道,由朝廷统一安置。”
“河北道贫瘠,关内道富庶,他们若是拒绝,那些农户自然会怨恨上他们,若是答应,那他们此前的谋划便落了空。”
温禾心中一叹,李世民这招果然高明。
迁徙隐户,既削弱了崔氏的实力,又能充实关内道的人口,增加朝廷税收,可谓一举两得。
而且此举表面上是为隐户着想,崔氏即便不满,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清河崔氏只怕不会轻易答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