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禾天资过人,年纪轻轻便屡立奇功,深得圣宠,本就容易招人嫉妒。
若是再加上“真龙之相”的谣言,李世民就算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也定会对温禾严加提防,甚至可能为了以绝后患,提前除掉温禾。
崔钰书看着荀珏的神色,知道他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当即抛出诱饵。
他放缓语气,带着几分诱惑说道。
“荀珏,你是个有才华的人,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施展,此事若是办得好,明年我便动用崔氏的人脉,送你进入吏部任职,你也知道,吏部乃是六部之首,掌管天下官员的任免、考核,只要进了吏部,日后你的前程不可限量,再也不用做依附于世家的门客了。”
这话正好说到了荀珏的心坎里。
他虽在崔氏门下做事,却始终只是个门客,没有正式的官职,在旁人眼中,依旧是“依附者”。
想当年他颍川荀氏,不必崔氏差。
可如今却……
若是能进入朝堂,只需三十年,他有信心让颍川荀氏,如先祖那般辉煌。
荀珏眼眸微微闪动,片刻后,上前行礼道。
“崔公放心!晚辈定不辱使命!”
崔钰书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笑意。
“好!那此事,便全靠你了,切记,此事要做得隐蔽,不可让人查到崔氏头上,若是有人追问谣言的来源,你便推到市井百姓的猜测上,就说百姓们见温禾太过厉害,才忍不住这般议论。”
“晚辈明白!”
荀珏躬身应下,正要转身退下,忽然听得卧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慌乱的呼喊。
“主理!大事不好了!主理!”
声音越来越近,不多时,一名身着锦袍的崔氏子弟跌跌撞撞地冲进卧房,头发散乱,脸色惨白,连礼仪都顾不上了,直奔床榻前。
崔钰书本就因崔巍之事心绪不宁,见他这般慌慌张张,顿时皱紧眉头,不满地呵斥道。
“慌什么!我崔氏乃千年世家,子弟行事当沉稳有度,你这般冒失,毫无大家风范,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那崔氏子弟面露苦色,哪里还顾得上赔罪,急得声音都发颤。
“主理,不是晚辈要慌,是真的出了塌天大祸!一夜之间,长安市井里突然流传起诋毁咱们崔氏的童谣,如今街头巷尾的孩童都在传唱,连茶馆酒肆里的客人都在议论,再这么下去,咱们崔氏的名声就要彻底毁了啊!”
“什么?!”
崔钰书与荀珏同时瞪圆了眼眸,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方才他们还在密谋散播对温禾不利的谣言,怎么转眼之间,诋毁崔氏的童谣就先传遍了长安?
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巧合得让人心里发毛。
难不成有人早就料到了他们的计划,提前下手了?
崔钰书猛地撑着床榻想要起身,却因激动浑身颤抖,枯瘦的手指紧紧抓着锦被,指节泛白。
“何人竟敢如此大胆,诋毁我清河崔氏?是温禾?还是其他世家故意挑拨?你查清楚了没有!”
“主理,晚辈也不知啊!”
那崔氏子弟急得直跺脚。
“这童谣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昨夜还没人传唱,今早一开门,街上的孩童就都念起来了,问是谁教的,都说不清,只说是听旁人念的!”
荀珏心中一动,上前一步,对着那崔氏子弟躬身行礼,语气沉稳。
“阿叔莫急,不知这童谣具体是何内容?还请告知。”
那崔氏子弟闻言,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嘴唇动了动,却迟迟没有开口、
童谣内容太过刻薄,他实在不敢在崔钰书面前复述,生怕触怒这位主理。
崔钰书见他吞吞吐吐,本就压抑的怒火瞬间爆发,猛地一拍床榻,怒声喝道。
“说!有什么不敢说的!难道还要本公亲自去街头听不成!”
“是!是!”
那崔氏子弟被吓得一哆嗦,连忙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地念了起来。
“山载隹,逾千年,朱门深,藏污烟。”
“金樽侧,少良言,玉阶前,失旧贤。”
“虚名在外人皆见,何称首姓笑满筵。”
“噗!”
那崔氏子弟话音刚落,崔钰书赫然一口鲜血喷出。
他瞪着双眼,大怒着。
“欺人太甚!欺人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