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白雪>
我讨厌那种对别人下结论给定义的人,虽然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的父亲也是这样的人,他是一个数学家,信奉着简单即美的道理,从我小的时候就不断强调数学都是有规律的,答案只有一个 ,世间万物包括人也是这样的,都是随着规律在运转,都是可以被定义的,“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她就是那样一个人”仿佛你看到他20岁的样子就可以知道他80岁的状态,就好像每个人生来被绑在圆规的规臂上,永远挣脱不开支点,一生画了一个圆,最后回到原点。
我在遇到那个人之前对这些深信不疑,我随时可以给自己一个完整的定义:沉着,冷静,喜怒不形于色,对认准的事情从不吝惜努力,好奇心旺盛,热衷分析判断。
是的,我很喜欢观察,分析,得出结论这一过程,并在生活里不断的运用,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被分析的,也没有什么是分析不出,得不出结论的。
但是当一切都分析清楚明白了,就会觉得一切都没什么意思,就好像这些人在你的眼中一下子变成了幼稚园大班的小朋友,他们不论幼稚或成熟,不论阅历多寡,都是在自己的定义的框架里机械的应对外部刺激而作出反映,他们的之前的行为都是有迹可循的,他们的之后的行为也是可以预测的,没有惊喜也没有期待。
而我在这样一个小鬼聚集的地方,从来都是表面的参与互动,从不当真,对不同的人采取不同的应对,对不同的事,完美的转换着位置,这样就能毫发无伤的到达终点。人生也无非就是这样。
没意思没意思,哪里有有意思的人呢
不过,我的信条被动摇了
离我18岁生日还有两个月的时候,我偶然遇到了她。
我第一次见到她,那是在高三最后一次修学旅行,我们班决定到学校附近的甬山去玩,山顶有一个豪华旅馆,在那里住上两晚,周一回到学校。那旅馆有学校的投资,不过最大的股东是一个大我们两届的一个学姐的父亲,后来我才知道那就是她的父亲。
我们是一清早到达了山脚,正好遇到了一群登山的年轻人,她也在其中。彼此打了个招呼就一起向上攀爬,起初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当时吸引我注意的是他们同行中的另一个女生,一个来爬山却穿着jimmy choo 的及踝高跟鞋,手拎Rebecca流苏包的身形娇小的女子,因为她的装扮在一众登山装里面着实特立独行,再抬头看脸,妆容也十分精致,把清甜妩媚四个字诠释得恰到好处,完全可以直接参加私人宴会了。
不过这身装扮登山却实在是不合适宜到了极点,虽然这山不高不陡,但穿成这样显然就不是抱着登山的目的来了,可以预见他们一行中的男子接下来可有的忙了。果然爬了不到20分钟时,我再看向她,发现她的包已经交给了同行的一名男士,在她旁边有另外一个载着棒球帽的人,一直在她左侧扶着她的胳膊,好像在给她支撑。
“什么呀,穿成这样还来登什么山,摆明就是让人照顾她!”
从我的左后方传来静浏的一声嗤笑,我笑笑没再说话,人家就是要这样的效果,何况为她服务的男士没准儿乐在其中,甘之如饴呢。
“静浏,你不懂,有些女生就是要这样做,这样才能被照顾。”那是静浏的好友,班花葛灿的声音
“那算什么啊,爬个山也娇滴滴的,好像需要所有人为她服务,我很讨厌这样,我才不会这么做。”
“女人要示弱才行,你什么都逞强是没有好处的。”
“那这种好处我宁肯不要,看着就变扭。再说了为了得到好处就要这样做作实在太奇怪了。”
“怎么会奇怪,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你看不起这种行为不代表它的存在没有价值。”
“我没有看不起什么,只是觉得女性为了讨好男性而化妆穿衣,撒娇示弱的行为没有意义。”
。。。。。。
争论的声音一直从身后传来,但我已经对此失去了兴趣,不管是爱撒娇得到照顾的女人,还是乐于从别人的示弱讨好中获得自尊心满足的男人,都不再是我关注的对象。
路程走了一般,但我已经开始有点喘了,体力实在是不好。
不知那位娇小姐怎么样了,肯定比我要难受,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小心思,我开始搜寻她的身影
果然被我们拉在了后面大概有10米左右的距离,娇小姐与同行的另外两名男子一前一后聊得正酣,她似乎正在大声地娇嗔抱怨,那个带着棒球帽的则一直搀扶在她的左侧,但像是并没有在与她交谈。
也许那时我就对她有了好感,尽管我还没有见到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