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像一个旋转的液态火球,空气蒸腾如烟,花圃里各色明黄姚紫大红的花朵在热浪中沉睡。
曹靖言拖着巨大的行李箱,戴着一个白色帽子,慢悠悠地走在去寝室的路上,甚是悠闲,而一路上其它人行色匆匆,满头大汗,她的回头率奇高。
有个小孩站在梧桐树下,伸出细细小小的食指指着曹靖言,甜甜地说:“妈妈,那个姐姐的脸好恐怖啊。”一旁的年轻妈妈顺着儿子的视线看到了曹靖言,手动作奇快,迅速把儿子的头扳回来:“小梓不要看,会长针眼的。”
曹靖言:“……”
她面无表情地从那对母子旁边经过,留下一个决然的背影。
到了寝室曹靖言收拾好床位和柜子,寝室里其它人似乎都来齐了,但除了她没有一个人在寝室。她疲惫地打了个哈欠,在空调的凉爽风中沉沉睡去。
等她睡醒后慢悠悠晃到教室,教室里似乎都坐满了人。她到了自己教室门口,站定,清了清嗓子:“老师,我迟到了,可以进去吗?”教室里静悄悄的,没有回应,她睁眼疑惑的往里看,原来根本没老师在。而同学们显然也被她中气十足的声音和肿得不成形的脸给震住了,呆呆地看着她。
僵持了一会,这时前排的班长徐维回过神来,微笑朗声道:“新同学请看一下门口的座位安排表,找位置坐好。”
曹靖言往教室里扫了一圈,发现教室里只剩有一个座位,她当机立断地往那个位置,最后面靠窗的角落走去,果然在桌角看到了自己的大名。
她拉开椅子坐下,放下包开始抽出湿巾认真擦桌子。
完全没意识到众人一脸探究地看着她。
当然同学们的好奇心也是有限度的,发现曹靖言坐下后没什么惊人的举动,便又开始自己干自己的事。
百无聊赖,曹靖言侧头看了看坐她旁边那个人,同桌。
A中的同桌制都是同性制,除非特殊情况,男女是不可能同桌的。A中的老师认为这样可以有效防止同学早恋。
其实这是一种多么单纯的心理。
要知道,A中已经被外校调侃成“基情的天堂”。
此时她的同桌用帽子盖着头睡觉睡得很香。桌角贴着顾楠两个大字。
蓦地,顾楠翻了个身,帽子滑了下来,一张清俊的脸直直对上曹靖言的“猪脸”,然后,他睁开了眼。
瞬间,他的眉就皱了起来,乌黑沉静的眼看着她,手直直向曹靖言的脸伸去,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他在她脸上捏了捏,凑近仔细看了几眼:“过敏。亏得你还敢顶这一张脸到处窜。”
然后他又靠近来盯着她裸露的手臂和腿看:“你有挠过吗?”
曹靖言被他一气呵成的自来熟举动震得不轻。
几秒后,她重重地把顾楠靠得很近的脸推开,一脸郑重:“你熏到我了。”
曹靖言从小到大就是个缺心眼的孩子,粗线条一根筋。
提到曹靖言,认识的人多半是一声叹息:“没心没肺。”这是比较委婉的。
这用曹靖言爸妈的玩笑话来说:“狼心狗肺。”
顾楠体会到了被噎得无话可说的感觉。
他一个小时前是顶着烈日和同学打了一小会篮球,出了点汗,但他不认为回寝室洗了澡后还可以达到熏人的地步。
他隐隐感觉到了这个同桌是无比地难缠。
而且,他默默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桌子,“曹靖言”,她家里是把她当儿子养的吧。
然后顾楠释然了,就当有个兄弟吧。
他宽容大度地对着曹靖言笑了笑,一张脸明媚生艳:“Sorry”,有些沙哑,处于变声期男孩的声音。
曹靖言不自然地别过头,有些困惑自己为什么之前会说“你熏到我了”这种话。
她回头看着顾楠,双目对视一脸严肃:“我没有生气。”大眼瞪小眼,画面有些滑稽,“你不用道歉。”她又添了一句。
起风了,栀子花的清香隐隐约约,顾楠看着那双无比认真的眼睛,噗嗤一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