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奇玛的声音依然平静，“人类的生存，本来就是要吞噬掉比自己更弱小的生命，所谓道德也只是个体间可以相互抗衡的前提下达成的一种协定，而且也必然是偏向于强势一方的。”

等到玛奇玛说完之后，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

彼得凝视着玛奇玛，试图在对方的天使般的面孔上寻找一丝玩笑的痕迹。

但他似乎只看到了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这孩子是不是没有人类正常的情感？

彼得眉头皱起来，陷入了沉思。

要是这样的话，说明玛奇玛这“父愁者”要比改造阿祖麻烦多了。

“玛奇玛。”

彼得调整了一下情绪后，深吸一口气，在床边坐下，目光与她平视，“你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玛奇玛微微歪头，表情依然天真：“为什么，爸爸？”

“因为，你所说的‘人们崇拜与生存能力相关的特质’，那只是表象。”

彼得声音温和的对她说道：“人类社会确实有时会短暂地被强大的力量所迷惑，但历史最终铭记的，永远是那些用力量保护他人、创造价值的人。”

玛奇玛点了点头，但没有说话。

“你说道德是强者制定的协定。”

彼得继续道，“但真正的道德——同情、公正、诚实、责任，这些价值观存在于每一个人类社会的核心，不是因为它们服务于强者，而是因为它们使我们成为‘人’。”

“成为‘人’有什么好处呢？”

玛奇玛轻声问，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困惑，“人类如此脆弱，受制于那么多规则和限制，就像这次巴巴托斯入侵，人们脆弱的精神很容易就被控制了。”

彼得注视着玛奇玛，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没办法，虽然知道这熊孩子说的弱肉强食很有道理，但彼得得给她灌输一些真善美。

不然他怕这小女儿作恶的下场，又被人做成菜。

（玛奇玛在漫画结尾，被男主电次做成了生姜炒肉，还说了名台词“玛奇玛小姐原来是这个味道啊…”——据说漫画完结后，导致日本便利店的生姜炒肉都被抢光。）

“成为‘人’的好处就是，你可以体验连接。”

彼得的声音变得柔和，“当你不再把他人视为需要支配或战胜的对象，而是视为平等的个体时，你会发现一种比控制更强大的力量——爱。”

玛奇玛微微蹙眉：“爱不就是一种更高级的控制形式吗？你说你爱他们，所以希望他们按照你的期望成长，不是吗？爸爸。”

彼得被噎了一下。

这熊孩子还真难缠。

“不，玛奇玛，真爱不是期望对方变成你想要的样子，而是支持对方成为他们应该成为的样子，即使那与你的期望不同。”

彼得控制面部表情，伸手轻轻握住玛奇玛的手。

“当我看到阿祖，我看到的不只是一个渴望力量的孩子，而是一个能够学会责任的生命；当我看到瑟蕾莎，我看到的不只是危险的魔力，而是一个能够用这力量保护他人的心灵。”

彼得停顿了一下，直视着玛奇玛的眼睛。

“力量确实重要，”彼得继续道，“但它不是用来支配弱者的工具，而是保护弱者的责任，这就是为什么我收养了你们——不是因为我想控制你们，而是因为我相信你们每个人都有潜力成为比过去更好的自己。”

玛奇玛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阴影。

“但如果……如果我不想变得更好呢？如果我觉得控制，让我感到……快乐呢？”

彼得：“.”

这个问题如此诚实，以至于让彼得一时语塞。

思考了片刻后，彼得缓缓回答：“那么我会继续爱你，但我会阻止你伤害他人，真爱不意味着无条件地接受所有的行为，而是无条件地相信对方有能力做出更好的选择。”

玛奇玛听完彼得的话后，陷入了沉默。

月光在她静止的身影上流淌。

彼得能感觉到小女儿内心的挣扎——那种根植于她本质中的支配欲望，与她刚刚开始理解的人性之间的斗争。

“我累了，爸爸。”

最后，玛奇玛抬起头轻声说。

彼得点点头，轻轻为她拉好被子：“那就睡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他起身走向门口，在关门的前一刻，听到玛奇玛轻声对他说：“晚安……爸爸，我爱你。”

彼得站在门外，心中五味杂陈。

玛奇玛提出的那些过于成熟的观点让他震惊，但她最后说的“我爱你”，让彼得感觉似乎不是虚假的。

月光透过走廊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彼得走到走廊中间，望着窗外的夜空，陷入了沉思。

教育玛奇玛这样的孩子，让彼得找回了刚刚捡到阿祖时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