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离拉住孟飞的手,她看见一片黑暗中只有一点红色闪亮着,红点的来源是一架摄像机,在摄像机身后站着的男人慢慢从黑暗中走入光亮,然而他的脸却被一张面具附着着,让人无法看清他的模样。
他走到孟飞身前蹲下,他动作利索地替孟飞解开皮带,又捡起地上的一把水果刀,刀面映射出背后昏暗的灯光,屋子里的火炉燃烧着焦炭,空气中漂浮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孟飞大口喘气咬着嘴里的破布,面具男却淡定地耍着刀,眉头也不皱一下就将那玩意儿切下,孟飞只能瞪大了眼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孙根毁在一把水果刀上。他把切下来血淋淋的部分直接扔到炭炉里,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如果孟飞嘴里没有一块破布,估计这时候就该操爹骂娘了。
方离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情景,这一幕的血腥程度完全不亚于苏嘉兰的割喉。
方离闭上眼睛,她的眼前只剩下一片的漆黑,她不敢再看下去一氧化碳窒息的过程,她怕自己也像何小满一样吐出来。黑暗之中,仿佛只剩下那一点猩红,像恶魔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
方离睁开眼时,应家轩正在和郝友利眼神交流,应家轩催促郝友利快一些,郝友利却皱着眉摇摇头让他有点耐心。方离拉了拉郝友利的袖子,示意他自己已经摸完了。
应家轩见状赶忙转过头继续夸崔姑娘漂亮美丽性格好,又问长问短问了相亲还把结婚生孩子的打算一并问了一遍,借此转移崔姑娘的注意力。
方离深吸一口气,说“不是自杀,也不是苏嘉兰杀的,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而且这个人的死亡过程被全部录下来了。”
“录下来?”郝友利疑惑道“现场并没有发现有三脚架和摄影机,难道那个凶手又折回来把摄影机拿走了?”
“至少,这个人不是死于什么天法教,但是这个人出现在出租房里一定也有问题。”方离淡淡道。
郝友利点点头,表示同意。
何小满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她摸着胸走进太平间,她看见方离被郝友利扶着的时候赶忙跑过去扶住方离另一边胳膊,急急忙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方离拍拍何小满的手,答道“我没事,只是有点发晕。”
郝友利指着身后的两具,轻声问道“你还有力气去摸那两具吗?”
方离与何小满顺着郝友利手指的方向看去,两具焦黑的尸体正端端正正躺在床上,纤细脆弱到可以轻易折断的手臂上系着一根绳子,绳子一段绑着一块名牌,只能靠着名牌上的名字辨认这具尸体的主人。
何小满见状刚压下去的呕吐感又跑了上来,她捂着嘴再一次跑出太平间。
应家轩拉着崔姑娘走到一边,说“你看,我说他们心里承受能力弱吧,两具焦尸就把他们吓成这样。崔姐姐,要不你......”
“要不,我去给助手妹妹倒杯水,我看你脸色好像不大好。”
崔姑娘截了应家轩的话,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
方离顿时了然,看着崔姑娘点点头。
应家轩莫名其妙地挑了挑眉,看着崔姑娘自觉主动地踩着高跟鞋飘离他们的视线内,忍不住回过头,疑惑道“什么情况,什么助手妹妹?”
他看向郝友利,郝友利也是一头雾水。
方离也懒得解释,她总觉得自从那病毒注射进她的体内后,她顺利从第一阶段扛到第三阶段引发了一种不算好也不算坏的后遗症。原本她只能听见声音,现在却连画面也能看见。
她走到两具焦尸中间,双手各握住两具焦尸的手,一瞬间,所有发生在他们死前的记忆全部涌入方离的脑袋中。眼前是那辆再普通不过的公交车,她仿佛就坐在车子的最后一排,看着车上一个司机与一个乘客的一举一动。
蓦地,正当司机关好车门准备发车时,耳边一声沉闷的响声,紧接着几乎无暇去考虑什么,火舌撕裂了车底盘,直直地卷入车厢中。
几乎没有逃跑的时间,公交车里的司机和一名乘客就这样被火焰紧紧包裹,绝望仅仅只是在这么一瞬间,他们甚至来不及思念家里的亲人。
方离感觉到脑袋剧烈的疼痛,像是毒虫入骨般的感觉,让方离一时间像是回到了那个昼夜不分只有不断的观察和电击的时刻。
应家轩与郝友利急得差点把焦尸踹下床,把方离给抱上去。方离揉了揉脑袋,大口喘气说“大概是突然醒来又摸了那么多具尸体,所以耗费了比较多的精力。”
应家轩此刻也不开玩笑,收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难得的绷着一张脸,说“之前温南星说过,这个病毒在别人来说是致命,对你来说却可能是催化剂。”
“催化剂?”
“是的,温南星说,这叫变异的催化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