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生桑啊,有时候真是一个全力直球的人呢。某种意义上讲,无法战胜啊。”他喃喃道。
我不满地反驳:“直率一些不好吗?”他却没再回应,帮我端起烧好的菜步出了厨房。
忙碌了好一会儿,也算是做出了一桌像模像样的晚餐。一顿饭吃得很是热闹,我听他们聊了最近片场的趣闻,和大家一起笑得前俯后仰,也提了一下自己最近的生活,工作上又负责了什么campaign之类的,被其他几人揶揄说“真不愧是精英”。
几位男性喝完了两袋啤酒后又撺掇着小栗君开了家中收藏的拉菲和清酒,喝到后半夜时终于挡不住醉意陆续睡了过去。我虽然喝得不多,但也抵不过睡意,趴在矮桌上睡了起来。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嗅觉恢复后第一时间闻到了室内空气中弥漫着的醉酒后的气味,说实话有点难受。除此之外,没有头痛,没有恶心,身体状况相当不错——我揉揉眼睛,确认着自己的状态,打算起身看看时间,这才发现身上多了一件黑色的夹克衫。
“……这是?”
我捡起身上这件衣服,仔细翻了一下。
是松本君的外套。
有些意外地向周围看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是已经离开了吗?我疑惑着低下头,才发现自己寻找的人正侧躺在我身边的地毯上睡得正香。白天显得有些张扬的刘海如今蜷曲地盖在额头上,睫毛还是一如既往长得要命。因为脱了外套,他上身只剩了一件打底的白T。可能是因为冷吧,整个人团在一起,右臂搭在胸前,微微蹙着眉,看起来有些可怜。
我于是把身上已经被睡热了的外套取下来,轻轻地披在他身上。
大概是因为有了新的热源,他眉头总算舒展了一些,挪了挪身体翻了个身,然后安定下来不再移动。
方才热闹非常的客厅现在变得十分安静,只能听到中央空调有一阵没一阵的运作声和几个人的沉沉的呼吸声。
真是一群胡闹的年轻人。井上侧着身缩在沙发上,手里抱着沙发上的靠枕。她的身上披着一条轻薄的灰色羊绒毯,估计是小栗自己在用的。几个男生则四仰八叉地分布在矮桌周围,或躺或坐,姿态不拘。最有意思的是松田,他的头靠在单人沙发上,身子斜斜地挂在沙发边缘,一点一点在向地毯上滑动,每下滑一寸就会以很微小的幅度点一下头,看起来像是一只啄木鸟。
我面对着这个场景无声地笑了起来。
侧头一看,挂钟上的时间还不到凌晨五点。
伸了个懒腰,蹑手蹑脚地起身,同时拾起了几个散落在地毯上的空啤酒罐。
差不多把厨房收拾干净,又把客厅里的废弃物整理好,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了将近一个小时。
我抹了把鼻尖的汗滴,从厨房出来,熄了客厅的灯,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室内的空气透着宿醉后的微妙味道,我决定去透口气,便小心翼翼地跨过横躺在客厅的几个人,悄声走到了阳台。
窗外的天色已经开始泛白。
小栗家的公寓在十七层,从阳台看出去能看到没有亮灯的东京铁塔和一些装着大型户外广告牌的叫不出名字的高楼。最远处的天空尽头有粉橙色的朝霞向蔚蓝的夜空蔓延开来。月亮还在,依稀还能看到两三颗一等星。
拉开半扇窗,迎面而来的是舒爽清新的晨风。我闭上眼睛,感受着风在颊边掠过的触感,还有发丝拂动耳边的声音。
正在我觉得自己要在这一片柔风中睡过去之际,耳朵突然被什么暖暖的东西烫到,我吓了一跳,不由得“啊”得叫出了声。
“什么……诶?”
扭头去看,却是一个红色的马克杯。
视线上移,是拿着杯子的松本。
他还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塌了一边,但看起来稚气得可爱。他右手对我举着那个红色底的马克杯,左手拿着另一个黑色的,见我看他,便用下巴指指右手,示意我去拿。
“咖啡,要吗?”
“喔、喔……”我反应过来,把那杯热咖啡捧在手心,“谢谢松本君。”
“不用那么见外,叫我润就好。”他不再看我,转向窗外的朝阳,“我加了两颗方糖,如果觉得不喜欢这个味道不要勉强。”
我摇摇头:“うん~正好哦。我不喜欢太苦的东西,平时喝咖啡都是放两颗糖的。”说着对他皱了皱鼻子,“润君真是帮了大忙了。”
他垂下睫毛瞥了我一眼:“那就好。”
“说起来,你是什么时候醒的?”我才想起来问他。
“没多久,大概是林桑从客厅去阳台的时候。”他双手捧着手中的咖啡杯,跟我不紧不慢地解释,“我看到你一个人在窗口吹风,就没跟过去打扰,先回厨房做了杯咖啡。想到风口可能有点冷,就也给你做了一杯。”
“真是意外地温柔啊,润君。”我有些感慨,顺势调笑了一句,“果然,比起万千少女为之倾倒的道明寺,我还是更喜欢润君自身的温柔呢。”
本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露出带着害羞的不自在的神情,侧过头去不看我,却没想到这回他主动迎上了我的视线,毫不躲避,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笔直看向我:
“是吗?”
“这样的话,要不要和我交往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