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又以生病为借口找慕容修看病,他一脸淡然地走到我的面前,一如既往冷道:手。
迫不得已把手伸出去,我凑近去眨眼瞧他俊秀的面孔,面无表情,只是专注的把脉,我笑道:没想到,你一个医者,行医救人,这么冷淡。
他没有搭理我这句话,手从我的脉象移开,皱眉看我:阮练,你身体无恙。那当然了,我笑笑,忙拉住了他还放在桌上的手,很修长也很冰,怕他挣脱开我死皮赖脸的捏住。我急急道:说正经事,李羽真的不是我杀的,你要相信我,你这么厉害,势必要帮我找出真凶!
为表诚心,我两只手八爪雨般的捏紧了,他不悦,也并未生气: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在下定当竭力而为。
嘉和十三年,在一起贩盐案中,我也算救了他。
那时,我只是永州的一个小杂工,因大东家私自贩卖盐物,我也被捕入狱,就当我惴惴不安闷闷不乐坐了几天牢后,牢头把我押着来到了慕容修的面前,他的背影消瘦修长,月光倾洒而下,他转头,俊逸的脸面无表情,于这牢房实在不配。
牢头恶狠狠的威胁我,只要你说出他于此案有关,我便放了你。
我第一眼见到他,便觉得他异常冷淡,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我说:我不认识他。
牢头再一次龇牙咧嘴,甩了我一鞭子,我还是道:我不认识他。
他被放了出去,而我被继续关了起来,临出狱时,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目若星灿,嘴角仿佛勾了勾:谢谢。
后来,我因于此案无光被释放,但至始至终依然奇怪不已。
于慕容修再一次见面,却牵扯进一件杀人案中,我去了开封,在戏班子里干些杂活,人声鼎沸,拍手叫好和议论声中,突然整个厅里的人全部慌了神,有人大叫道:不好了,有人死了!
台上正在上演一出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私奔的好戏,可惜司马相如躺在了地上,旁边竟然没有一丝血迹,闻讯赶来的赵捕头赶紧封锁了大门,一一盘问起戏班的所有人来。
班主说:他死前并没有接触过什么人,噢,对了,他顿了一顿,我记得他喝了一碗阮练做的汤。
捕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跟我没有关系,总捕头一定要明察啊。我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顿时慌慌张张起来,我颤颤抖抖,现场一片议论声,几乎没人能帮我,慕容修却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这里。
他慢慢的走上戏台子,身型颀长,手持利剑,一身黑衣如最浓稠的黑夜,倒有些江湖侠客的味道,他目光肯定的看着赵捕头:不是她。赵捕头疑问:何以断定?因为她救过我一次。他蹲了下来,准备查看死者,却被一个捕头厉声大喝:大胆,没有总捕头命令,竟敢妄动尸体,说!是不是想毁尸灭迹?我连忙问:你会医术?他点点头,朝我一笑算是肯定。
赵捕头道:那就让他一试,我倒要看看他能瞧出个什么来。我也奇怪的看他仔细检查每个穴位,极是熟练,一会儿,他站了起来,些微严肃:从尸身看,嘴唇于眼角皆为微红色,还有一些红色粉末,因是中了一种香毒!突然有人拿起了我的手:看,她的手指甲隙中有红色的细小物体,我看说不定就是她在食物里下的毒,害死了李羽。我不可置信,惊慌道:我今天在厨房里切辣椒,沾到了手指甲里。
慕容修目色微沉:这并不是证据,死者死前是闻了一种异香,并非食物中毒。
赵捕头仔细查看了我的手后,又去盘查其他人去了,我对慕容修笑道:多谢公子相助,若非如此,我估计怎么说都会被抓走了。
他看着我,面色冷淡,在下只是不想欠别人人情罢了。
二
慕容修是一个大夫,很奇怪的是他会武功,这几日,我没少往他的客栈跑,几乎死缠烂打道:本姑娘早闻江湖上传你慕容修医术非常,仰慕已久,今日,便收我为徒如何?
“不过四处游历,看见垂危之人施以医术,在下四海为家,并不收徒。”
我无所谓的笑笑,你不收徒也没有关系,你可以娶我呀,反正我也无处可去,你看,现在还卷入了一场杀人案中。“
我好笑的看他,他皱眉,沉声看我:不行。我挑挑眉:怎么不行,要不这样好了,娶我和收我为徒选一个,你选哪个?慕容修面无表情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无奈和焦虑,倒显得可爱!
不行!
我一笑,伸手准备去握住他的剑,他猛的转过身,厉目看我,漆黑的眼眸寒冷而戾气,我震惊的望着他几乎本能的把剑架在了脖子上,我睁大了眼睛,哀求道:你......你,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许久,一分一秒都煎熬中,我望着他如黑夜般暗涌翻动的眸子,有许多细碎的光芒闪闪烁烁,他终于放下了剑,低眸,有些歉意:习武之人本能,莫要见怪。我松了一口气,趁机上前,笑脸堆上:收我为徒我就原谅你,师父!
他实在奈何不了我,最后还是收我为徒了,无任何仪式,不过我已经万分开心了。
几日相处,我发觉他虽是一个冷淡的人,时时刻刻都面无表情,周身有时遍布杀气,但若遇见需救病之人,分文不取,帮忙义诊。我问他:师父,你干嘛这么好心帮忙啊,要我,我才不帮他们看病!
那一瞬,我清晰的看见他眼中有一丝悲恸闪过。
我自觉讪讪嘴不问,转移话题,师父,你医术这么好,是不是有秘籍啊,传授给徒儿如何?他终于放下手中的活,淡淡的看我一眼:没有,不过,你的话太多了。
“哦”我脑筋一动:不如我给你做做我拿手绝门的玉颜膏,可好吃了。
慕容修奇怪道,玉颜膏?
是啊!我最喜欢吃这个了!
虽说是师徒,可这不冷不淡也要加固情分,我看他轻轻的品了一口玉颜膏后,得意道:本姑娘的手艺从来都不会错。
可惜太甜了,他道,我奇怪,是吗?一把抢过他手中吃过的玉颜膏,放在嘴里尝了尝,不甜啊!
他眼中有丝不自然闪过,我这才惊觉这是他吃过的,我笑嘻嘻的看他,却发现他的耳根已经红了,我直觉道脸有些发热,不想被他发现,便转了话题:贩盐案中,你本可指责于我,而出狱,为何——?
我一笑置之,那是因为我觉得你肯定不是那什么的有关,再说,我的手顺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当时,我觉得你仪表堂堂,我相信咱们会有缘分再见的,哈哈哈哈!
他拿开了我的手,脸色微红:不准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