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那扇门，仿佛回到十九岁那年。走到床边，季生惊恐地发现，奶奶真的老了。满头白发的老人，已有油尽灯枯之势。

“咳咳……”看到孙子，奶奶眼中既惊喜又焦急，“孩子……咳……你怎么回来了？……快回去……咳咳……京中……咳……要紧呐……奶奶没事……”

“奶奶……”他握紧老人的手。他本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决定好好陪奶奶走完最后的时光。

那年初夏，奶奶走了。老人走得很安详，孙子在旁，她很满足。“好好活下去”季生听到奶奶这样说。

奶奶葬在了青草之下。

可季生的生活并未停止。他在村里做了个教书先生，每日与孩童为伴，整个人的气质都越发干净起来。当然，他也会去镇上替人写信，赚些钱为那些孩童们买些糖吃。久而久之，镇上便知那一身青衫的教书先生。

闲时他仍喜欢在那柳树下冥想，思念着京城里的柳祁，猜想着他的生活。

约莫是个商人，他猜着。无非比旁人自由些。可是季生心里也有着执念，明明是朋友，却不来看望自己一眼。他疑惑着，等待着。

思念在岁月里变了质。

有磷火燃尽了原上青草，春风一吹，又是几年春夏。雁字来回时，他常常望着天，发会儿呆，又继续和孩子们一起玩耍。前几年村里还常有大妈来说亲，他便常常回绝，时间过了几年，村里姑娘都嫁了，他却仍是孤身一人。

他在等一个人，一个名叫柳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