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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悲鸣墟 > 第十八章 共鸣暴走

第十八章 共鸣暴走(1 / 7)

 推荐各位书友阅读:悲鸣墟 第十八章 共鸣暴走( ..) 疗养院的空气有重量。

那不是物理的重量,是情绪的淤积——十五年来,无人清理的情感残渣在这里沉淀、发酵、变质,最终凝固成一种粘稠的、几乎可以用舌尖尝到味道的氛围。焦虑尝起来像烧焦的铜线,恐惧像生锈的铁屑,抑郁像潮湿的灰烬。陆见野踏入门厅的瞬间,这些味道就包裹了他,沿着鼻腔爬进大脑,在他的意识表层刮擦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陆清音走在前面,手里的应急灯切开黑暗,光圈扫过的墙壁上布满奇异的病理痕迹。左墙三米处,一片焦黑的掌印深深嵌入混凝土,五指张开,边缘有放射状的龟裂——那是某个病人日复一日将掌心抵在同一位置,掌纹里的汗液混合着分泌出的焦虑素,像慢火灼烤般蚀刻出的烙印。掌印中心,混凝土呈现出玻璃化的光泽,仿佛真的被高温熔过。

右侧地面,一个直径约八十公分的浅坑,边缘光滑得像被水流经年冲刷的卵石。坑底的颜色比周围深些,是一种吸饱了水分与绝望的深灰。陆见野的脚尖在坑缘试探,一种冰冷的吸力从下方传来,不是物理的吸力,是情绪的——站在这里太久的人,他的悲伤太重,重到连脚下的混凝土都无法承受,被一寸寸压垮、掏空、最终形成这口情绪的井。

“别踩进去。”陆清音头也不回,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荡出回声,“那口‘抑郁井’深得很。三年前有个流浪汉在这里过夜,早晨发现时他蜷在坑底,还活着,但眼睛已经空了。问他话也不答,只是不断重复‘好重啊,好重啊’。后来送到净化局,诊断是‘情感塌陷症’,没救了。”

陆见野收回脚。他的测写能力在这栋建筑里被动激活到极限,银色的光不受控制地在他瞳孔深处流转、明灭、像坏掉的霓虹灯招牌。他不需要刻意感知——这里的每一寸墙壁、每一块地板、每一缕空气,都在嘶吼。嘶吼着那些被遗弃在这里的痛苦,那些没有结局的治疗,那些最终被判定为“不可修复”而遭遗弃的灵魂。

走廊尽头,一扇门半掩着。门板是厚重的实木,中央嵌着一块已经模糊的观察窗。窗玻璃内侧凝结着雾状的水渍,不是水汽,是无数次呼吸喷在上面、泪水溅在上面、额头抵在上面哀求时留下的有机残留。陆清音伸手推门,门轴发出悠长的、像垂死者叹息般的呻吟。

最深处的房间曾经是重症隔离室。

现在,这里是一间情感的墓穴。

房间是标准的正方形,边长五米,墙壁刷成淡绿色——三十年前流行的“疗愈绿”,据说能安抚情绪。但时间与痛苦改变了颜色,现在的墙面是一种病态的、像变质胆汁般的黄绿色。天花板上的日光灯管破碎了大半,剩下的三根有两根在闪烁,明灭的频率不规则,像垂死者的心电图。每闪烁一次,房间就被切割成断续的静止画面,像一部老旧的、跳帧的恐怖电影。

房间中央摆着一张铁架病床。床腿锈蚀严重,有四处断裂后用铁丝粗糙捆绑的痕迹。床垫是肮脏的灰白色,表面布满可疑的污渍——褐色的是血,黄色的是药液,暗红的是呕吐物,还有大片大片无法辨认的、像情绪渗出般的深色水渍。

苏未央就躺在这张床上。

不是躺着,是陈列着——像博物馆里一件珍贵的、易碎的、被灯光单独照明的展品。她的水晶雕像平放在床垫中央,金色的光芒从内部渗出,但微弱得可怜,像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点火苗。光芒的明灭与天花板上灯管的闪烁形成诡异的二重奏,一种濒死的、失去同步的心跳。

陆见野停在门口。他的喉咙发紧,呼吸变得浅而急促。雕像的状态比在墓园时更糟——表面布满新的裂痕,不是随机碎裂的那种,是规律的、像精密仪器内部结构图般的几何裂纹。裂纹从胸口中心点辐射开来,呈分形扩散,每一条主裂纹又分出更细的次级裂纹,次级再分,最终在雕像表面织成一张复杂到令人眩晕的网。

而且,网在生长。

他亲眼看见——左肩位置,一条新的裂纹从原有裂纹的节点处分叉而出,像植物的根系在岩层里寻找缝隙,缓慢但坚定不移地向前延伸。延伸时发出极其细微的声响,不是玻璃碎裂的清脆,是晶体在巨大压力下内部结构调整的、低沉的、像冰层在深海断裂的闷响。咔……咔……每一声间隔约五秒,像倒计时的秒针。

陆见野走向病床。脚步在地面拖出沙沙的摩擦声,扬起细小灰尘,灰尘在闪烁的灯光下像一场缓慢降落的灰色雪。

他伸出手,指尖在距离雕像脸颊一厘米处停住。不是不敢碰,是不能碰——通过测写能力,他已经“看见”了雕像内部的结构。苏未央的意识被压缩到极限,像一本百万字的书被强行压进一粒沙,每一个字都扭曲变形,每一页都粘连在一起。她的情感被固化,记忆被结晶,人格被折叠成无限小的点,悬浮在晶体矩阵的某个囚笼里。

而那囚笼正在缩小。

“她在晶化加速。”陆清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已经放下帆布包,开始从里面取出设备——不是市面上的医疗器械,是自制的、粗糙的、焊点裸露如疮疤的古怪装置。一台外壳是废旧微波炉改装的扫描仪,一根用输液管和电路板拼接的探针,还有一块屏幕碎裂后用胶带粘合的平板电脑。

她将扫描仪对准雕像,按下开关。机器发出低沉的嗡鸣,像生锈的引擎艰难启动。一道淡蓝色的光扫过雕像表面,在平板电脑上生成三维模型。模型旋转,内部结构以不同颜色标注:红色是意识活动区,蓝色是情感存储区,绿色是晶体基质,黑色是……正在扩张的、代表晶化进程的坏死区。

“不是简单的结晶。”陆清音盯着屏幕,手指在破损的触控屏上滑动、放大,“是形态进化。她在从‘有意识的水晶生命体’向‘纯粹的无机矿物’跃迁。就像石墨在高温高压下变成钻石,结构更稳定,能量状态更低,但也……彻底死了。”

她调出数据:

意识活动水平:3.7%(持续下降)

情感存储密度:98.2%(濒临溢出)

晶化进程:83.4%(每小时递增1.7%)

预估完全晶化时间:23小时18分钟

每一个数字都在跳动,缓慢但无情地向终点逼近。

陆见野的掌心渗出汗。他能感觉到——不是通过数据,是通过某种更深层的、刚刚在绑定中建立的模糊连接。他能感觉到苏未央的意识在晶体深处挣扎,像溺水者在水面下拍打,但水面正在冻结成冰。他能感觉到她的恐惧,那种被活埋的恐惧,那种意识还存在但身体已经变成石头的恐怖。

“怎么逆转?”他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陆清音没有立刻回答。她连接好所有设备,探针的针尖在雕像上方悬浮,发出嗡嗡的共鸣声。屏幕上的数据流加速滚动,复杂的波形图跳动着,像垂死者的脑电图。

然后她转身,从包里取出另一个装置——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盒子,侧面有散热孔,顶部有一颗红色的指示灯。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根金色的探针,针尖极细,细到在闪烁的灯光下几乎看不见。

“手。”她说,语气不容置疑。

陆见野伸出右手。陆清音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很大,手指冰凉。她将金色探针抵在他手腕内侧的皮肤上,那里有一条淡蓝色的静脉在跳动。

“会有点刺痛。”她说完,按下按钮。

不是刺痛,是灼烧。探针没有物理刺入,但某种能量穿透了皮肤、脂肪、肌肉,直接进入血管。陆见野咬紧牙关,看见探针接触点的皮肤下亮起一点金光,金光沿着静脉向上游走,像一条发光的寄生虫在血管里爬行。

黑色盒子的屏幕亮起,显示陆见野的数据:

神格基底活化程度:41.7%(每小时递增0.3%)

情感感知放大倍数:1200x(持续波动)

自主吸收阈值:已突破(危险区)

陆清音的脸色变得凝重。她调出另一屏数据:

无意识吸收日志(最近一小时):

-陆清音的老年孤独(强度7.3,持续时间42分钟)

-疗养院残留痛苦(复合情绪,强度峰值9.1,持续污染)

-窗外麻雀(将死恐惧,强度2.4,已吸收)

-未知来源的集体焦虑(强度5.8,来源:方圆500米居民区)

陆见野的呼吸急促起来。现在他感觉到了——不是想象,是真实的生理感觉。他的听觉在扩张:能听见三个街区外一个失眠者在床上辗转,床垫弹簧每次受压发出的吱呀声都清晰如耳语。他的嗅觉在变异:能闻到两条街外一家快餐店后厨的油脂味,混合着厨师汗液里的疲惫和焦虑。他的皮肤在敏感化:能感觉到空气中飘浮的、来自整片街区的情绪微粒——那个醉汉的悔恨尝起来像过期的啤酒,那个母亲的疲惫摸起来像浸湿的羊毛,那对情侣争吵时的愤怒闻起来像烧焦的橡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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