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去的路上,长安忍不住问:“阿又,你九哥很乐于助人吗?”
顾又卿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啊,九哥人很好的呀。”
“我不是这个意思!”长安抓头,“我是说,为什么每次一遇到事,他就总会出现在我面前呢?”
顾又卿这回诚恳的摇头。好在长安原本也没抱着从他这里找到答案的希望。
确实很奇怪,看顾衍川那副样子,就算不是好人,也绝不是会吃喝嫖赌的人,可今天看那老鸨与他如此熟稔……唉,真是人不可貌相。
顾又卿低头玩着手,眼神单纯干净。说真的,长安从来没见过比顾又卿更“干净”的人。乍一眼看上去,似乎什么灰尘都不能在他身上留下,好比荷叶。眼神清澈,一点,哪怕是一点的心机都看不到,不是呆傻,是干净透彻,像是沁人心脾的白开水,淡淡清香和久久回甘。
“阿又,”长安突然有感而发,“你其实很讨人喜欢。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吗?”
顾又卿闻言,朝她一笑,点头。眼神里好像有千万种语言,又好像没有语言。可长安就是不由自主的相信他,或者说,相信他那永远不会骗人的眼睛。
长安反握住他的手,说:“阿又,你是除了三哥以外,第一个让我觉得,永远不会骗我的人。”
“对啊。”顾又卿和她相牵的那只手摇晃起来。“娘子,我不会骗你,永远不会。我们会在一起很久,你说会有多久呢?”
“五十年。”因为洛国和韶盎和平的期限,就是五十年。
“太短了,明明是一辈子。”顾又卿笑的时候眉眼会弯成月牙状,有说不出的好看。
长安浅浅怔住。她还没反应过来,在她十五年的人生里,好多人给了她承诺。现在,却有一个人给了她关于一辈子的承诺,即使承诺的少年,单薄,瘦弱。但他清澈,干净。因此,长安有那么一瞬间,相信了这个承诺,可能不止一瞬间,比一瞬间多一点点吧。
用出宫的方法溜回了宫,一回到卿安殿,蓝燕就冲下来低眉顺眼:“殿下,皇妃,皇后娘娘请您二位去朝凤宫。”
顾又卿还准备去找莫生准备和他玩,长安就已经哭丧着脸。露陷了……
蓝燕继续低眉顺眼:“殿下皇妃今天可是出宫去玩了?”
长安心想,事已至此,破罐子破摔了:“对啊……”
蓝燕总算抬头,难以理解的说:“那为什么您二位要翻墙出去呢?”
长安手里的茶杯一个拿不稳就跌到了地上:“你,你说什么?你,你怎么知道。”
“对啊娘子,我也好奇。”顾又卿插话进来,“我们明明可以直接出去的,为什么要翻墙?而且晋然和一大帮人一直在后头跟着我们,你不知道吗?”
长安的冷汗一下子冒出来。难怪今天逛街,所有小摊老板看她的眼神都如此怪异,只要她稍一还价就会连连摆手说这东西就送给你了姑娘。
长安扶额:“我只是没有想到……在韶盎这么自由……”
进了朝凤宫的小偏殿,皇后娘娘端庄地坐着,顾砚流就坐在她面前的小圆桌上低头抄写着什么,不过看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应当就是拜顾衍川所赐的《金刚经》。
一瞧到她和顾又卿进了殿,皇后娘娘亲切地摆手,起身和他们一起坐到了小圆桌上。顾又卿这个饿死鬼又拿起桌上的精致面点吃起来。顾又卿食量很大,每顿三碗是必须的,但那么多饭最终也不知道吃到哪里去了,顾又卿还是瘦得像竹竿,虽然力气很大,但站在那里,分明就是一个柔柔弱弱能让人一推就倒的小媳妇。
皇后娘娘先是说:“你们看看砚儿这孩子,不好好读书,跑到宫外去看戏。”
长安附和地点头,心里想着如果您知道他去宫外其实是去了青楼会不会被气死。
皇后娘娘继续说:“这你们两个今天去宫外到了好些好地方吧,下次出宫给我带些染玉阁的胭脂水粉。”
长安附和地点头。心想皇后娘娘您就差在脸上写个“有钱”二字了,还要我们给您带胭脂水粉?
“对了,你皇叔明日就要启程回洛国了,你要去送送他吗?”
长安正准备再次点头,猛然反应过来,问:“娘娘,您,您说的是我皇叔,洛霖?”
皇后娘娘点头,而后嗔怪道:“什么娘娘,你们两个都成亲了,该唤母后才是。还有,什么你皇叔他皇叔的,那是你和卿儿共同的皇叔呢。”
长安变得和蓝燕一样低眉顺眼,连连称是。
顾砚流趁着皇后没看他,抬抬眼皮,冲长安翻了个白眼。长安不动声色地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顾砚流闷哼一声,磨磨牙。
皇后换上一副忧民忧天的表情:“唉……长安,如今你和卿儿也圆房了,本宫什么时候才能抱上亲孙子啊。”说话时,还特意加重了“亲”字。
长安脸刷刷红了,声音小下去:“母后……这种事,不好说的。”
“没事没事,”皇后见她慌了,安抚道,“本宫不会催你们的,你还小呢。”
蓝燕站在一旁,相当为难。鼓起勇气跑到皇后身边,用别人听不见的音量说:“娘娘……皇妃还没来过初潮呢……”
“啊?!”皇后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低头思索了一阵后,皇后娘娘表情凝重,对顾又卿长安、还有顾砚流说:“罢了,也晚了,你们回去好生歇息吧。”
三个人如释重负,应声走了。
皇后娘娘独自坐在位子上唉声叹气。
初潮都没来,这房到底是怎么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