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斯年进屋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手里拎着的文件往李学武的办公桌上一放,打开了手里的折扇便开始扇了起来。
李学武看着呼哒呼哒扇着扇子的徐斯年自己都觉得热了。
他回来的时候办公室里被沙器之拉了窗帘,屋地又是撒了水,倒也不觉得有多热。
可见这徐斯年就像猪圈里的肥猪,热的好像都不行了的样子。
“你这是干啥去了,怎么热成这幅德行?”
“还说呢,不就是前天那破事嘛!”
徐斯年使劲扇着手里的折扇,可越扇越热,索性扔了手里的折扇,接了沙器之递过来的凉白开,咕咚咕咚干了一大口,这才继续说了起来。
“这几天上面也是忙,咱们厂又出了这么档子事,可是叫人家好一顿奚落,我都没脸往上面跑了”
“有你什么事儿啊!?”
李学武拧了钢笔,放在了笔记本旁边,身子微微后仰靠坐在了椅子上,嘴里却是轻声问道:“厂长的身体不是好了嘛?”
“嘿!你当我觉得丢人,厂长就不觉得丢人是吧?”
徐斯年说的这话真叫理,手里掐着茶杯,看着李学武瞪着眼珠子说道:“那脑袋上裹着白纱布,再去上面汇报,是现眼啊,还是负荆请罪啊?”
“呵呵,也有可能是壮烈了呗”
李学武轻笑出声,能想到上面看见杨凤山这幅德行会是个什么表情。
露脸和现眼只有一线之隔。
负伤和受伤也是!
一厂之长,叫自己工人给开了瓢,好说不好听不是,今天这样子看来是厂长让徐斯年去汇报工作了。
说是汇报工作,其实就是去说明情况了,很多领导都愿意这么做。
有好事的时候自己去,没好事的时候让办公室主任去。
徐斯年这办公室主任就是做这份工作的,不怨他满肚子火气。
“真壮烈就好了,也没这些烂糟的事了”
徐斯年敲了敲桌子上的文件,道:“呐,上面给的处分,你要不要看看?”
“不看,关我毛事”
李学武丝毫没有动那份文件的意思和想法,坐直了身子,捡了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扔给了徐斯年。
等给徐斯年点烟的时候,却是听见徐斯年玩味地说道:“你也没跑了~”
“呵~!”
李学武听见徐斯年的话丝毫没有紧张,手抖都没抖地给徐斯年点了烟,又给自己点了,这才扔了打火机。
“我特么就在轧钢厂待着,能往哪儿跑,雷劈下来谁都没个跑”。
“你就不怕背处分?”
徐斯年嘴里咬着烟,笑眯眯地看着李学武,手里已经打开了文件袋子。
“呵呵,身上没几个处分还特么叫业务干部?”
李学武还是那副表情,捏着手里的烟头在烟灰缸里弹了弹。
徐斯年看李学武说的轻松,可随着李学武的手指看向那纯钢的烟灰缸,还是觉得脑后冒凉风。
“可跟你说在前面,这处分决定也不是我报上去的,是厂长交给我的”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怕李学武打击报复,先给李学武交了个底,这才将关于李学武的那一段处分决定亮了出来。
李学武撇着嘴打量了一眼,轻声笑道:“就这?”
徐斯年也是被李学武逗笑了,挑着眉的问道:“不是这,你还想咋?”
说完合上了文件,重新塞回了文件袋里,笑着说道:“你想负主要责任还得等几年,等你当了厂长再说吧”。
李学武扯了扯嘴角,看着徐斯年说道:“等我当了厂长第一个命令就是让你去看大门”。
“算我谢谢您了!祝李厂长早日进步!”
徐斯年双手合十给李学武敬了敬,还煞有介事地表现出了轻松的表情。
李学武也是呵呵地笑了起来,作势要拿烟灰缸砸他。
“哎!要当厂长的人,咋能动手呢!”
徐斯年笑着站起身躲了,知道李学武开玩笑,不过他也是准备要走的,便也就顺势站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