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儿背着包袱,看了看如此光景,暗道师父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放出轻烟漫散遍整个山头。想来有客来访也会不请而归吧。
大手笔,真真是大手笔!这笼罩着山头的烟雾,恐怕师傅把全部收集起来的烟雾都放光了吧。天知道轻烟漫是几年前无意在地灵泉发现的,不早不晚的时候,晨曦太阳升起,就可看到一缕缕轻烟漂浮在地灵泉的上方,极为神秘。
自那发现后师父就每日亲自来到地灵泉,看这其中的变化,久而久之,他便悟到了这烟雾并不寻常。
站在地灵泉边,伸手撩拨这烟雾,似乎总是散了合,合了散,没完没了。这烟雾似乎只在地灵泉上逗留,跟地灵泉以外之物无任何联系,形成了鲜明的界限。
“师父,我要把这些烟带回去玩儿。”当时她拿着一个绣着花的布袋晃了晃,得意地看着师傅。师父摇摇头骂她是个小笨蛋,竟做些无用的蠢事。
然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轻轻把手一挥,那些烟似乎找到了归宿,慢慢融入到布袋子里。等所有的烟雾都入到布袋里,放眼一望,地灵泉还是平日的地灵泉,只是上面的烟雾都消失了。神秘感不复存在,就那么一口泉水。别无他样。
熙儿开心地跑到师父的跟前炫耀:“师傅师傅,熙儿才不笨呢!看。”她高高举起扁平的布袋。
师傅的眼睛顿时流露出诧异发出璀璨的光,微微失了神不可置信地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轻烟漫。”
“师父,什么是轻烟漫?好吃吗?”她把玩着手中的布袋,并没发现任何奇异之处。
师父有点嫌弃地拍拍熙儿的小脑袋,说:“吃吃吃,就知道吃。”
“轻烟漫,四海八荒的圣物,其神奇之处就在于可用布袋收装。在何地产生不详,在江湖不见几十年之久。除了有人传闻它在古战场中仅仅出现过半个时辰,恰便是这烟雾,许多士兵因辨不清方向,自相残杀,胜败的两方顷刻发生逆转。”师父挑眉,“遇上它,真不简单。”当晚,师傅就参照一本泛黄而残破的书细细研读,还说不许打扰他。
熙儿也没觉着有多么神奇。不过,既然那袋子能装下那么多的雾,那么也可以装下很多糖葫芦吧。嘿嘿,下次下山一定要把全安陵城的糖葫芦都装在袋子里带上山慢慢吃。
熙儿双手并拢,碎碎念了几声,烟雾霎时在她面前散去了不少,开辟了一条通幽小径。随地捡了根粗粗的枝丫,她快步往前走去。
身后层层烟雾又聚拢来,像刚开始一样,慢慢地把其后路完全掩去。
黑黑的夜幕低垂,漫天的繁星枯萎。师傅此时负着手,依旧是那一件玄衣黑袍,站在藩篱边,抬头望天,神情忧郁。
“师傅,我回来了。咦?师傅你又在看星星啊——”清脆的声音似乎惊动了树上栖息的鸟儿,扑哧扑哧地飞出树丫。
师傅叹了口气,“我明明看的是月亮。”
“师父,请受徒儿——”她猛地扑到师傅的怀里,“一抱。”
想念师傅身上淡淡的熏香。她说起了她此次下山所受的遭遇,似乎在无所不能的师傅面前这些小事都不足挂齿了。当然,只字未提东辰师兄,只含糊说她被一个侠士救起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那件事。
说完满心欢喜地蹭了蹭师父的怀。唔,还是师傅好。
师父说,当年若不是拣了她,她也许就没这条命了。
“咳...好了好了,这只是个小小的磨练,看你以后还练不练武功!”师傅干咳了几声,随后道,“熙儿,你都成姑娘了,怎么还这样不懂规矩,不可粘着师父了。”
她撇撇嘴道:“我不管,我就这样。”
“得趁早给你找个人家了。师父可管不了你那么多,快快把你送出去省我的心呦。”他脸上几道细细的皱纹浮散开来,只是那一头银发还是那么美,完全看不出这个男子已经处于不惑之年了。
“想赶我走,没那么容易。”熙儿哼的一声,跳出师父的怀抱,急冲冲地跑上竹楼去了。
“这丫头。”她似乎听到师傅最后低低的呢喃。
“没有我,你该怎么办才好。”
清晨时分。睡眼惺忪的熙儿才刚起身,发现一向习惯早起的师傅正在竹心斋研究卜卦。
“师傅,你就别当神棍天天忽悠自己啦。”熙儿不满地指着卜卦说,“这玩意儿要是有那么灵,那不人人都可以参透自己的命格了么。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嚷嚷什么。小小年纪,什么都不懂。”
熙儿“嗤”了一声:“任凭将来一些事你再怎么占卜也意想不到的吧。很多事都是命中注定的。”
命中注定的?
只见师傅看着卜卦半会儿,忽然笑了起来,“好一个命中注定。”
“你猜我卜到什么了?”师父盯着熙儿,幽幽地飘出一句。
“你见到东辰了,是不是?”
师父摆了摆手说:“干嘛退后呢?到我身边来。”
“我..我...没有啊,师傅,你那破卦子一点也不灵。”
“还想骗的过师父?”他眉头一皱,说,“过来。”
“师父——真的没有——”“没有。”“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