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在看不见的地方翻涌拉长,悄然流动到说话之人的脚边,平整的地面突出个微不可察的尖角。
一连串哎呦低骂,口无遮拦的人一个绊一个,摔得四仰八叉,各个不是跌破了膝盖就是划伤了手,本来要自认倒霉的时候,没过多久,突然出现的传言点醒了他们。
“你们发没发现?最近总有人受伤,关键是那些受伤的人或多或少跟白鹤越有关联。”
“嘶,你这么一说倒提醒我了,昨天有个老师上课说了他两句,今早直接没来上课,听说是昨晚回家的时候上楼没踩稳摔了腿,要在床上躺一两周。”
“还有还有,上周有人向他借作业,他直接拒绝了,没过两天那人考试前拉肚子,成绩全零,回家被父母狠狠打了一顿。”
“不说别的,前天篮球场,他路过的时候被球砸了胳膊,对方给他道歉后转头就被另一个人打碎了眼镜,差点闹出事故。”
私下小声蛐蛐的人仔细一想,得,每个出事的都能跟白鹤越沾上边,一个两个可以说是巧合,十几个二十几个再迟钝的人也琢磨出味了。
如此导致的结果是学生们的避之不及与异样的眼光。小组作业没人愿意与白鹤越合作,尽管他的成绩最好,效率最高。课间活动,其他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打闹,只有他形单影只,
老师们表面不说,如非必要不会叫白鹤越回答问题,作业照常收,其他的不会多说一句。
成年人、老师的双重身份让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潜移默化影响着年纪不大的学生们。
白鹤越成了各种意义上的透明人。
需求被忽视,表达被打断,意愿被漠然,他一天天沉默下去,沉默上学,沉默回家,佯装一切正常不让养父母担心,强行忽略潜藏在心底深处那一丝挥之不去的恐惧。
白天如此,晚上也不得安宁。
变本加厉的鬼物从企图借助外物令他意外死亡,到主动寻到家中向他直接出手不过短短一月的功夫。
白鹤越开始难以安眠,耳边的呓语时隔多年突然出现时变得愈发凄厉恐惧,他不止一次从睡梦中惊醒,发现映在窗帘上的妖冶黑影,庞大利爪只差毫米刺穿他的喉管与眼睛。
白鹤越怕吗?
心跳如擂鼓,耳膜胀得生疼,长时间未眨的眼睛酸涩难忍,后背掌心汗湿。
他怕极了。
在对未知的极端恐惧中,头脑反而愈发清明,他想到了隔壁主卧的养父母,他们上了一天班非常辛苦,自己的叫喊会影响他们休息,况且,就算叫来又怎么样呢?
白鹤越氤氲墨色的眼眸黑沉一片。
——不过是再次消耗掉他们对自己为数不多的信任与耐心罢了。
‘我们没空陪你闹。’
‘小越,可以懂点事吗?’
‘不是说好不再撒谎了吗?’
相比这些,他更怕的是他们的沉默。
微微闭眼,思绪跌宕起伏的白鹤越没发现身上的黑气愈发浓郁,诱人的味道源源不断吸引贪婪的鬼物,蠢蠢欲动。
“笨蛋!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