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仙道:“奇哉怪也!你们嵩山派千方百计的要搞五派合并,我恒山派的六位大英
雄赏光来到嵩山,你们居然要赶我们下去。我们六位大英雄一走,恒山派其余的小英雄、
女英雄们,自然跟着也都下了嵩山,你们这五派合并,便稀哩呼噜,搞不成了。好!恒山
派的朋友们,咱们都下山去,让他们搞四派合并。左冷禅爱做四岳派掌门,便由他做去。
咱们恒山派可不凑这个热闹。”
仪和、仪清等女弟子对左冷禅恨之入骨,听桃枝仙这么一说,立时齐声答应,纷纷呼
叫:“咱们走罢!”
左冷禅一听,登时发急,心想:“恒山派一走,五岳派变了四岳派。自古以来,天下
便是五岳,决无缺一而成四岳之理。就算四派合并,我当了四岳派的掌门,说起来也无光
采。非但没有威风,反而成为武林中的笑柄了。”当即说道:“恒山派的众位朋友,有话
慢慢商量,何必急在一时?”桃根仙道:“是你的狐群狗党、虾兵蟹将大声吆喝,要赶我
们下去,可不是我们自己要走。”
左冷禅哼了一声,向令狐冲道:“令狐掌门,咱们学武之人,说话一诺千金,你说过
要以岳先生的意旨为依归,那可不能说过了不算。”令狐冲举目向岳不群望去,见他满脸
殷切之状,不住向自己点头;令狐冲转头又望方证大师和冲虚道人,却见他二人连连摇头
,正没做道理处,忽听得岳不群道:“冲儿,我和你向来情若父子,你师娘更是待你不薄
,难道你就不想和我们言归于好,就同从前那样吗?”
令狐冲听了这句话,霎时之间热泪盈眶,更不思索,朗声说道:“师父、师娘,孩儿
所盼望的便是如此。你们赞同五派合并,孩儿不敢违命。”他顿了顿,又道:“可是,三
位师太的血海深仇……”岳不群朗声道:“恒山派定闲、定静、定逸三位师太不幸遭人暗
算,武林同道,无不痛惜。今后咱们五派合并,恒山派的事,也便是我岳某人的事。眼前
首要急务,莫过于查明真凶,然后以咱们五派之力,再请此间所有武林同道协助,那凶手
便是金刚不坏之身,咱们也把他砍成了肉泥。冲儿,你不用过虑,这凶手就算是我五岳派
中的顶尖儿人物,咱们也决计放他不过。”这番话大义凛然,说得又是斩钉截铁,绝无回
旋余地。恒山派众女弟子登时喝采。仪和高声叫道:“岳先生之言不错。尊驾若能主持大
局,替我们三位师尊报得血海深仇,恒山上下,尽皆深感大德。”
岳不群道:“这事着落在我身上,三年之内,岳某人若不能为三位师太报仇,武林同
道便可说我是无耻之徒,卑鄙小人。”他此言一出,恒山派女弟子更是大声欢呼,别派人
众也不禁鼓掌喝采。令狐冲寻思:“我虽决心为三位师太报仇,但要限定时日,却是不能。大家疑心左冷禅是凶手,但如何能够证明?就算将他制住逼问,他也决不承认。师父何
以能说得这般肯定?是了,他老人家定然已确知凶手是谁,又拿到了确切证据,则三年之
内自能对付他。”他先前随同岳不群赞成并派,还怕恒山派的弟子们不愿,此刻见她们大
声欢呼,无人反对,心中为之一宽,朗声道:“如此极好。我师父岳先生已然说过,只要
查明戕害三位师太的真凶是谁,就算他是五岳派中的顶尖儿人物,也决计放他不过。左掌
门,你赞同这句话吗?”左冷禅冷冷的道:“这句话很对啊。我为甚么不赞成?”令狐冲
道:“今日天下众英雄在此,大伙儿都听见了,只要查到害死三位师太的主凶是谁,是他
亲自下手也好,是指使门下弟子所干的也好,不论他是甚么尊长前辈,人人得而诛之。”
群雄之中,倒有一半人轰声附和。
左冷禅待人声稍静,说道:“五岳剑派之中,东岳泰山,南岳衡山,西岳华山,北岳
恒山,中岳嵩山,五派一致同意并派。那么自今而后,这五岳剑派的五个名字,便不再在
武林出现了。我五派的门人弟子,都成为新的五岳派门下。”他左手一挥,只听得山左山
右鞭炮声大作,跟着砰拍、砰拍之巨响不绝,许多大炮仗升入天空,庆祝“五岳派”正式
开山立派。群雄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脸上都露出笑容,均想:“左冷禅预备得如此周到
,五岳剑派合派之举,自是势在必行。倘时今日合派不成,这嵩山绝顶,只怕腥风血雨,
非有一场大厮杀不可。”峰上硝烟瀰漫,纸屑纷飞,鞭炮声越来越响,谁都无法说话,直
过了良久良久,鞭炮声方歇。便有若干江湖豪士纷纷向左冷禅道贺,看来这些或是嵩山派
事先邀来助拳的,或是眼见五岳合派已成,左冷禅声势大张,当即抢先向他奉承讨好的。
左冷禅口中不住谦逊,冷冰冰的脸上居然也露出一二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