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于炜自刎之前的一番话可谓大逆不道，张有忠惊出了一身冷汗，定神屏息朝成始帝看去，只见成始帝依旧瘫靠在坐撵上，双目微敛，定定的看着两位皇子的死状，一言不发。

张有忠心神大骇，忙敛目立好，竭力不引起成始帝的注意。

良久，成始帝闭目长叹一声，言道：“去瑶月宫。”

张有忠应诺，拂尘一甩，成始帝一行便如来时一般离去，只留下收殓两位皇子尸首的人在那处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天色渐明，太和殿前的血迹已被清理干净，连血腥味都闻不到了。龙鳞卫寅时在京城里抓人的动静颇大，结合前夜皇城中的动静，诸位大臣心中已然能够猜到发生了何事。一时之间，人心惴惴。

到了上朝的时候，四皇子、八皇子及其亲信的位置都空了下来，二皇子与五皇子在自己的位置上敛目站定，教人看不清表情。

不一会，成始帝就坐到了龙椅上。张有忠照例唱喏，底下却无大臣奏本。成始帝的精神眼见的非常之差，诸位大臣只以为这是因了昨夜之事的缘故。

正当一片悄然无声之际，龙鳞卫韩阔行出提及四皇子和八皇子尸首处置的问题。成始帝闻言稍一沉默，晦暗不明的目光定在垂首而立的二皇子鲜于灷身上，终于开口道：“两个孽障大逆不道！灷儿，这事就交给你来处置，无须回禀了。”说完便双目微合。

张有忠见状高声唱喏：“有本起奏，无事退朝！”底下大臣依旧静默，张有忠便道退朝，在大臣山呼万岁声中随着成始帝退去。

成始帝离开后，大臣们三三两两的起身离去，在一片嘈杂的议论声中，二皇子鲜于灷在原处站立许久，安静沉寂。

五皇子鲜于炫凑上前来，悄声道：“父皇这是何意？也不给皇兄一个章程，可叫人如何是好？”

成始帝并未明说如何处置二人，但却表了态度，所谓孽障大逆不道，即是子不孝，则不怪父不慈之意。可是这二人终究已死，对于尸首的处置可比对两个谋逆皇子的处置难多了。

更何况还是二皇子鲜于灷这么敏感的身份。若以罪人葬，日后难免要落人口舌，少不了一句心狠不仁，不顾念手足的评断。若以皇子葬，则有违成始帝的心意，难免惹成始帝不喜。

鲜于灷可以说是陷入两难之境，这时鲜于炫还不怀好意的凑上来，难免教人心烦。

这个弟弟到底也是心大了。鲜于灷目光深沉的扫了鲜于炫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最后二位皇子还是以庶人的身份入葬，其亲眷同样贬为庶人，逐出皇城。

消息传到成始帝耳中时，成始帝正在瑶月宫同瑶昭仪用膳。瑶昭仪虚弱的倚着靠枕，自有一番病弱美人的柔美。张有忠侍立一旁，看着听到消息后一言不发、目光深沉的成始帝，又是一阵心惊肉跳。

良久，成始帝叹到：“老二，到底是狠得下心……”

张有忠想起鲜于炜死前的一番话，这一句狠得下心难免意味深长起来。心头狠跳，更加敛眉顺目起来。

然而成始帝却并未再说什么，仿佛也只是随口感慨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