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磊或许会愤怒不甘，或许会阴沉怨毒，或许会用最后的体面维持着资本大鳄的尊严。

但唯独没想过，他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坦然。

“王总今天的状态，让我很意外。”李轩放下了茶杯。

“意外我没有掀桌子，或者对你破口大骂？”王磊笑了，笑声里带着点自嘲，“说实话，半年前，我自己都以为我会那么干。”

他将一份厚厚的文件推到李轩面前。

“该清算的都清算完了，干干净净，你随时可以派人去接手。”王磊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李轩看着那份文件，没有立刻去翻。

那上面承载的，是一个曾经无比辉煌的影视帝国

曾经可以主宰一个圈子风云攒动的资本帝国。

被自己的《漫长的季节》打了ipo之后。

就开始变得有点。

混乱。

但就算混乱。

他也是这个圈子最大“军队”的帝国

拥有各方面可调配优越资源的地方。

“你好像……一点都不在乎？”李轩终于问出了心里的困惑。

王磊靠在椅子上，目光投向窗外，看着院子里那棵老槐树。

“在乎啊，怎么会不在乎。华艺是我半辈子的心血。”他收回目光，重新看着李轩，眼神里多了一丝说不清的复杂情绪，“但你觉得我输了，对吗？”

李轩没有回答，这是一个事实，无需回答。

无论是他手里的股权。

还是优先购买权。

输的一塌糊涂。

某种意义上来说。

他就将这搜巨轮的掌舵和拥有权

交给了李轩.

“所有人都觉得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输掉了一切。”王磊端起茶杯，轻轻吹着热气，“但我自己不这么觉得。”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觉得，我赢了。”

“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是让华语影视能真正站起来，能去跟好莱坞掰手腕。我以为靠资本，靠运作，靠堆砌明星，就能实现这个目标所以我打压新人，垄断资源，不择手段……我以为我在建造一个帝国，但其实，我只是在搭建一个华丽的空壳子。”

王磊的声音很轻.

“我失败了。”他坦然承认，“我建的那个壳子，被你从内部，一拳就打碎哦，不对，应该是两拳。”

“你知道互联网上怎么说吗？他们说，一个‘华娱黄金年’被你开启了。”

“我……王磊，亲手缔造了京圈的鼎盛，也亲手见证了它的分崩离析。而我最大的敌人，却是我一直渴望见到的那个人……一个能真正开启新时代的人。”

“所以，我怎么会是输了呢？”

“我把我半生的心血，我那个没能实现的梦想，我的一切，都托付给了‘未来’。”

“我将华艺，托付给了你这个华语娱乐圈的未来。这明明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次投资。”

“李轩……”王磊叫着他的名字，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是我赢了才对。”

茶室里一片死寂。

李轩彻底愣住了.仔细盯着这位华娱巨鳄的眼神。

他的贪婪，他的逐利，他的冷酷。

一直以来这都是李轩对他的感觉。

从在学校里的时候就知道他在针对自己，在《漫长的季节》里，那一场豪赌着实是贪婪到了极点。

一直以来，他都是以自己的利益为先。

以自己所在的圈层利益为先。

李轩想从王磊的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伪装，一丝一毫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