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很古老的城市,到处都洋溢着文化的气息,可同时也到处是颓丕的小巷。至少初来乍到的大白是这样觉得的。
大白怀着好奇的心乱逛着,也没有改变这种想法,即使这座城市的消费水平很高,人口很多,大白依旧觉得它萧条。
大白也从未想过会在这里度过她的余生,毕竟她来自南方的小镇,那里温暖潮湿,人们需要吃很多的辣椒才能将体内的湿毒排出。而这里却干燥到大白两天喝一桶水还拉不出大便。大白不认为这座城市适合她,她想,或许她会一辈子呆在南方的小镇里,安安静静地读完大学,然后听从家里的安排,和一个家境能力都很不错的就是长相不讨喜的男人结婚,然后过着米虫一样的生活渡过余生。
大白从不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有什么不对,她前面20年里,有将近一半的时间就是这样过来的,另外一半的时间用来去赌和初恋的未来了。
大白早就应该辍学了的,高一的她叛逆到身边的人都恨不得掐死她,可是当她妈妈的病例下来以后她决定读书,在辍学一年以后。
高考前一个星期大白和同年级的女生打架了,对方先动手,5个大个子打她们3个小个子没有打赢,对方报警了。三个女生都高考失利。大白走了个三本。
碰见卷毛的时候大白在完成她的毕业旅行。本来高考以后就应该进行的事情,因为家里老人的过世和她自己高考的失利被拖到了7月。和回乡探亲的奶奶来到了这个城市。
七月的天气是炙热的,连带得人心也不安定。大白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和卷毛联系上的。后来大白想,如果当时的太阳没有那么大,没有烤到她晕头转向后面的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卷毛很高,至少大白是这样觉得的。
初次见面是大白挑起的,一天两夜的火车颠覆了她的人生观,在这之前她最长的车程是六个小时,就在大白以为自己会死在火车上的时候火车停下了。简单休息了两天,她开始想往外跑。来到一个从未涉足过的地方,都会想到处转转看看,何况她有一个吃遍天下的愿望。可是她不认识这个城市,除了奶奶和叔叔一家,她在这个城市没有任何熟悉的人事物。这个陌生的城市,她快憋出病来了。第一眼的卷毛绝对是丑的,连带着183cm的身高都被过于健壮的体格拉得没有特别出众。
大白是卷毛在商场外面捡到的。
那天是个艳阳天,大白和弟弟一起出门,商量好了她去逛街弟弟去找朋友,下午在家门口汇合,就说是弟弟陪她出去逛荡了。弟弟给她在商场门口放下,然后说了怎么回家,确定她记住了以后走了。结果还没有过半小时大白就发现自己在商场都迷路了,在同一个地方绕了三圈以后大白开始慌了。表面淡定地看衣服内心却一万匹神兽来回奔腾。如果那分钟有旁白的话,旁白大概会是这样的:大白的内心在咆哮,这个商场为什么要这么大!一个商场到处建的一样真的大丈夫么!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没有任意门这种东西!出口到底在哪里呀!!!!
然后在一番犹豫之下大白拨通了卷毛的电话,她知道这个电话打出去的结果,最坏的结果,但是她还是拨通了。不要问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联系家里人什么的,在都不熟悉的情况下,大白宁愿麻烦陌生人也不想麻烦家里人。这大概是所有90后的通病。卷毛大概在家里,反正听着挺安静的。接了电话以后也没有说太多的话,让大白在原地等着,十分钟之内会到。
莫名其妙的,大白觉得心就平静下来了,那种宁静的,轻轻有风吹过会泛起小涟漪的平静。在以后的很多年,卷毛都是大白的镇定剂,就好像只要卷毛在天塌下来都没有关系。反正卷毛在。
大白给卷毛说的是和弟弟在商场逛荡然后想出去玩就打卷毛的电话了,对此卷毛未置一词。
卷毛带着大白去吃牛肉面,大白不会过马路。在那个南方小镇里没有非机动车道,人们过马路会根据交通指示灯来。大白按着习惯,想绿灯过马路,本来嘛,绿灯就该过马路了呀,可是却差点被车挂到。卷毛及时把大白拉了回来,当时的卷毛应该是无奈的,或许也有一点侥幸,毕竟他以这个理由搂上了大白的腰,在过马路以后变成了拉手。大白还没有从差点被车撞的惊慌中摆脱出来,任由卷毛带着她走也没有反应。
大白是不吃花椒的。当年出车祸赔上了大白的表弟和她的脸,缝针以后医生让大白除了食盐什么调料都不要吃。受伤的地方太重要,至少对于本来就不漂亮的大白来说是这样的,然后就开始了忌口的生活。结果本来要磨皮的伤口奇迹般地看不见了,可是从那以后大白就再也吃不了花椒了,要不然就是拉肚子不然就是便秘,总之身体不舒服。可是卷毛带大白去吃的牛肉面里有很多花椒,这让大白苦不堪言,但又不知道怎么说,怕卷毛说她矫情,似乎所有人对南方人的印象都是矫情,大白不希望给别人留下这种印象,虽然她本来就矫情得要死。卷毛三两口就吃完了,然后看着大白一根一根挑,皱了皱眉,问:不好吃?
有一瞬间大白是无措的,顿了一下才说:不是,我不是太能吃花椒。
卷毛听了以后挑了下眉:是哦?那就不吃了吧。
然后很自然地伸筷子到大白的碗里夹肉吃。大白有点羞,在卷毛之前只有老白和初恋吃过大白碗里的东西,大白认为吃对方碗里的东西这种事情是很亲密的人之间才可以有的行为,可是卷毛做得那么自然,就好像这在北方是很正常的事一样。
大白在发呆的间隙卷毛也吃完了,卷毛很随意地问大白接下来要去哪里,大白说不知道。然后卷毛很严肃地说:那跟我去开房吧。大白有点被吓到,然后眼睛乱瞄:不,不行的。就在大白局促不安的时候卷毛突然笑了:我让你跟我去开房打麻将,你在想什么呢。
那一瞬间大白有把面汤扣在卷毛脸上的冲动,不过对比了一□□格差别以后只能在心里暗自运气。
大白红着脸瞪着卷毛,卷毛笑得超级欠。不过眼睛里全是笑意的卷毛却意外地好看,整张脸上洋溢的都是欢乐,整个人都好像会发光一样。那样明显的欢乐让大白也被感染,不自觉地想跟着笑。就在大白勾起嘴角的一瞬间卷毛又严肃了:我们去开房吧。虽然不适合开这种玩笑但是大白还是嬉笑着回答:好啊~~
大概卷毛没有想到大白会这样子回复,也有一瞬间的呆愣。随即恢复了笑容:小朋友,我说的就是开房,开房睡觉的开房。
这下大白没法继续接话了。卷毛结了账对大白说:走吧。大白有点担心:去哪?
“当然是送你回家,不然能去哪?难不成你真要和我去开房啊?”卷毛突然凑近的脸让大白有点不适应,她不太适应和不熟悉的人靠太近,不过似乎如果是卷毛的话,也就是一下下的不舒服,之后都会觉得是理所应当的。
所以说啊,缘分这种东西是很神奇的。大白觉得和初恋分手7个月以后她再一次心动了。这一次,比对初恋更炙热。
卷毛把大白送上了车大白才想起来要给莫逆打电话,正好莫逆也玩好了,正想着给大白打电话。到楼下的时候莫逆已经等着大白了。大白恍惚觉得莫逆有一种为姐姐操碎了心的感觉。大白晃了晃头,嗤笑了自己,就说太阳太大了,人都烤的混混傻傻的了,还操碎了心,莫逆自己都想着玩耍呢,哪里来时间为姐姐操心?
大白又开始了宅在家中的日子,她不舒服。别人的假期都有打工的,她也想打工,毕竟出来的时候妈妈没有给她太多钱,而多年的生活已经将大白养成了一个大手大脚的姑娘,看着商场里玲琅满目的东西不能买对她来说是不好受的。大白央着卷毛给她找工作,工资日结最好。卷毛想了想,对大白说,要么去他所在的公司当接线员要么就去他家给他打扫卫生。大白思考了一下选择了去卷毛家给卷毛打扫卫生,南方人的普通话太差了,她不想一句话要给别人重万十次别人还不懂她想表达什么,即使她的普通话是过了等级的她也不想。大白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人,极度自恋也极度自卑。
说好了卷毛到小区门口等她,大白就这样坐车过去了。第二次见面大白依旧觉得卷毛丑,而且还多了一个感受——不修边幅。卷毛是穿大裤衩子和贴身背心、拖鞋出来接大白的。在卷毛看不见的地方大白撇了撇嘴。
卷毛把大白领进家门给拎了双鞋子就没管了,自顾自在房间玩游戏。大白在房子里逛了一圈,房子不是乱得抓狂,但是不可否认很脏。灰厚得一向喜欢光脚的大白都不敢不穿鞋。进门的沙发上全是乱放的衣服,大白不以为然,毕竟她自己也是这样,进屋就脱外套。自己家里,又不是其他地方,没有必要端着。
最让大白有感触的是卷毛的厨房。看见厨房的一瞬间,大白知道自己完蛋了——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但开始心痛另一个人,男人,那么她就完蛋了。不用反抗了,无论如何挣扎始终会为了这个男人沉沦。
卷毛的厨房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才会有的厨房,同时也是一个放弃生活的人才会有的厨房。乱得不可思议的厨房里有着全套的餐具和厨具,可是现在这些东西上边全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尘,就连洗碗池里的也快要长毛。恍惚间,大白想或许她可以给卷毛一个拥抱。
大白没有收拾卷毛的房子。卷毛下楼来叫她上去坐。大白不是太明白,明明她来卷毛这里就是要帮卷毛打扫卫生的,可是卷毛却告诉她不用管。
大白坐在卷毛的床上看他打了一下午的游戏,直到家里边打电话让回家吃饭。
大白和卷毛在一起了,这似乎是很正常的事。大白和卷毛家里都只有一个孩子。大白瞒着家里所有人填了卷毛所在的城市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大白被家里骂哭了。不过大白也庆幸自己没有考上二本,不然她就没有机会填报卷毛的城市了。
大白想复读,毕竟她是有上二本的实力的,可是录取通知书下来后她还是走了,那个城市有卷毛,她想早点去。哪怕只能去给卷毛添麻烦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