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花认真思索了一会,简短地回答:“是敌人。”
文彬一阵失望,他还以为该师对江湖中的事无所不知,原来也有撞板时。
石厅中,杜鹃深深地福了一福,无比端庄地开腔:“小女子杜氏,贸然闯入仙府,请仙长怨罪。敢问仙长道号如何称呼?”
“贫道久居世外,早不用那些俗号了。”道士手捻长须,沉声问:“女施主来到鄙处,意欲何为?”
这个问题答的好就好,答得不好前功尽弃。杜鹃心思飞转,神色不变,淡淡道:“仙长明知故问了。”——将球踢回,且看装模作样的道士如何应对。
道士微摆手中拂尘,目光如电又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正色道:“姑娘之貌非福是祸,若留在人间只会引发无数血雨腥风,还是深藏海底隐于深山好。不管你来此有何目的,即来了就留下吧,也是缘分。”
文彬气了个仰倒,特么会说话,扣下美人居然是为了造福人间!他算真切地弄明白了什么叫道貌岸然,心想贾小子的口舌功夫跟这家伙比,提鞋都不配。
大约他的火气猛了些,被道士察觉了,朝入口扫了一眼,沉声道:“世间福祸皆自惹,该来的躲不了,施主请现身吧。”
文彬冷笑一声,毫不犹豫走了出来,昂首挺胸走到杜鹃身边,摆出英雄救美的架式,冷然道:“晚辈张文彬。”
道士回以冷哼:“施主本事了得,超度了本洞黑豹,贫道多谢了。”
轻轻一句话,把杜鹃插的那一剑忽略不计了。文彬听的明白,心里更加瞧不起,鼻孔朝天傲然一笑:“它要吃我,我自然宰它!”
道士脸浮怒意:“施主吃豹肉,本洞黑豹却不吃人肉。你大可放心,你的肉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升天的那一日。”
文彬大奇:“难不成它跟着你这道士,竟转了天性改吃素?”
道士冷冷道:“它们吃什么,不劳施主费心!”
乖乖,看来洞里还有黑豹!三个闯入者皆心中一凛:由此及彼,该洞只怕还有其它不好相与的玩意,说不定黑豹是最好打发的!
道士声调如冰:“另一位施主不现身,是不肯赏面么?”
挑花想做缩头乌龟也做不成了,只得打恭作揖钻出来,一叠声道:“仙长目光如炬,小丫头五体投地,今儿得见仙颜,真个福份不浅!恐只恐小丫头粗钗陋质有碍观瞻,冒犯了仙长。我师兄不懂说话,又错手伤了宝洞仙豹,实是罪大莫极!仙长大人大量,尚乞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曲予包涵,饶命超生。”
文彬见识过挑花巴结赵、贾,曾腹诽该师“不知肉麻为何物”,这会痛感认知底线再次被刷新。复纳闷自己怎么眨眼升了辈份,变成了她的“师兄”。
那头道士的神色明显和缓下来,矜持地摆手曰:“小施主不必担心,它即去了,乃命中劫数。贫道是不会杀生的。”
挑花“咚咚咚”叩下头去:“仙长大慈大悲,小丫头没齿不忘仙长的恩典。日后小丫头当奉仙长的长生牌位,将仙长的仁义传扬入世……”
道士起初手捻长须面露微笑,听到后头却皱起眉,打断道:“不敢当。你们不能离开此洞,但你们不用发愁,这里什么都有,会生活的很好。贫道精研歧黄之术,也正需要人手帮着做实验,你们来的正好。”
挑花一惊,先前她认为该道是赵家的,但“实验”不是宋代词汇,这家伙不会也是穿越分子吧?看情形还是科学家之类的角色。当然,凭此也不能说此人与赵家无关,说不定赵老爹就是个穿越货,如启点男那样混的风生水起,打造出自己的王国。
科学家别名“渴血家”,做活体实验等闲事,演绎无数人间惨剧。
宋代也有本土活版,她为什么怕岩姑?岩老太最喜欢干这种勾当,且腔调和眼前道士像得紧:“帮手做个事儿。”仿佛是帮她拿只碗盛碗饭!
担心文彬不知死来个“老乡相认”,挑花童鞋抢着胡吹乱捧,谄媚词滔滔不绝。
道士不知挑花肚里将他骂翻,显得颇受用,笑道:“小施主伶俐乖巧,就是这张脸对女孩儿来说太过平常了些,贫道可替小施主改改。”
挑花差点跌一交,整容听起来美妙,但做整容变成毁容、乃至丧命的事时有发生,她可没有为了美丽勇于牺牲的精神!
眼珠儿乱转了两下,她满脸赔笑道:“不劳仙长费心,挑花对自己这张脸没什么不满意,并不想和我娘一样好看,多谢多谢。”
“你娘?”道士看了杜鹃一眼:“这位女施主不会是小施主的亲娘。”
“神仙就是神仙!”挑花竖起大拇指朝前凑:“仙长卡指一算,还有仙长不知的事么?小丫头是娘亲打强盗窝救出来后收做养女的,为了救小丫头,我娘不知费了多少心思、吃了多少艰辛。故此我最敬佩的就是娘亲了,认为娘亲就是活神仙。现今见了仙长,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仙长比我娘何止高明百倍,不,是千倍万倍BLaBLa……”
道士越发和悦了,文彬则鸡皮疙瘩乱冒,心的话杜鹃一看就是十七八的大姑娘,若能生出十岁的女儿,才叫活见鬼!如果这就算“神仙”,他也可以立即入仙籍。
再是受不了,他也没有公然指出,这点人情世故他还是懂的。为免脸上不屑太明显,他竭尽全力施展面瘫大法。
忽地,挑花没有任何预兆地发难了,手中一把石子尽数向道士招呼,其中数枚直奔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