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超怡不在意地说:“方便得很,我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你爸妈呢?”
景超怡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我妈在浙江,跟我住在一块儿,我爸借调首都,已经大半年没回家了。哦,我爸是银行的技术人员。”
李悠南微微点了点头,怪不得身为长沙人的景超怡长时间一直待在浙江。
……
车子拐上湘江中路,景超怡在副驾把车窗降到底。“莫走大路嘞,”她嘴里突然蹦出两句长沙话,笑嘻嘻地用手指头在手机地图上划拉,“带你看点扎实的。”
长沙话的“扎实”和四川话的扎实意思差不多,可以理解为“有料”。
她指挥李悠南往潮宗街钻。
石板路有点颠,两边是灰扑扑的老墙,晾衣竿横七竖八从头顶支棱出来。
前面一个骑三轮的收废品老头慢悠悠挡着道,李悠南也不按喇叭,瞄了眼右边,后视镜离墙砖顶多半拳。
方向往右一带,再轻轻回正,车贴着墙根滑过去,右边后视镜擦着墙皮上垂下来的藤蔓,叶子都没碰掉几片。
学妹侧头看着,眼里有一丝惊讶。
李悠南右手松松地搭在档把上,心头有一丢丢得意。
车子从巷子另一头钻出来,豁然是湘江。
景超怡把头探出去点,江风吹得头发乱飞:“看对面,像不像个锅盖?”她指着橘子洲头拱起的那块绿顶。
下午的光线里,确实像个倒扣的绿瓷碗。
李悠南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随后转去南门口菜市场附近,她把车窗摇上一点:“这里味道扎实。”
她突然指着路边一个玻璃柜:“搞碗刮凉粉咯?”
车子刚靠边停稳,她就跳下去,操着长沙话跟老板喊:“两份!多放剁辣椒!”
凉粉端上来,透明的粉拌着红油和酸萝卜丁。
看着碗里的东西,李悠南一时间下不去口。
景超怡乐个不停,说:“忘记了……学长你不吃辣,嘻嘻……”
李悠南没好气地说:“知道你还点。”
景超怡忽然舀了一勺,凑到了李悠南的面前,大眼睛眨了眨,说:“就尝一口嘛,放心吧,不会很辣的。”
李悠南愣了一下,迟疑半秒,张开了嘴巴。
景超怡便喂他吃了一勺。
辣味和香味一下子从q弹的凉粉上溢了出来,李悠南忍不住吸了两口凉气。
随后看到景超怡慢吞吞地将勺子收了回来,一副忍住不笑的样子,又慢吞吞地舀了一勺。
景超怡正准备吃的时候,面前突然“啪”的一下子,李悠南将他自己的那一碗放在了景超怡的面前。
景超怡抬起头,眨了眨眼睛。
李悠南没好气地说:“你吃这碗,那碗我已经吃过了。”
景超怡愣了一下,随手撩了撩头发,才缓缓放下了勺子,然后推给李悠南,“哎呀,看到学长你被辣的样子太好笑了,都忘了……”
李悠南的脸色有点红,的确是辣的。
景超怡的脸也有一点红,她连忙吃了一口凉粉,然后给自己扇了扇风:“不过……好像是有点辣哈……”
……
如此乱七八糟地一直溜达到了下午,她又说:“走啦学长,再带你去冬瓜山。”
车子绕上书院路,往南。
开到半山腰一片开阔地。
这里也支棱着几个小摊。一个卖紫苏桃子的,玻璃缸里泡着红彤彤的桃子片,上面浮着紫苏叶,小灯照着,显得格外水灵。旁边是个炸葱油粑粑的,小油锅滋啦作响,刚出锅的金黄粑粑搁在铁丝网上沥油。
靠着车头,远处湘江变成一条暗色的带子,橘子洲头的“锅盖”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城市的光一点点亮起来,铺开。
晚风吹过来,带着点白天的余热和山上的草木气。
……
回到景超怡家的时候,天色其实已经有些暗了。不过倒也无所谓,两人毕竟是在同一个屋檐下一起生活了小半个月,所以倒也没有多别扭。
这一次,景超怡倒是说什么也不让李悠南下厨了。
她笑嘻嘻地说:“虽然说学长你的厨艺比我要厉害那么一丢丢,但是呢,你都到我家来了,再让你下厨那就太不应该了。今天你就老老实实坐着,看会儿电视就ok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