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鸦在窗台上睡得歪七扭八的时候,白小姐终于忍不住拽了一根尾羽。
鸦吃痛一下子扑了起来,没立稳,跌跌撞撞又撞到了玻璃,从玻璃上再跌到了地上,双翅掀了掀似乎刚睡醒,“什么事?什么!什么东西。”
白小姐光顾着看他表演了,罪证也忘了藏起来。
鸦似乎有些郁闷,盯着白小姐手中的尾羽嘟囔,“你喜欢这东西?”
白小姐摇摇头否认了,又觉得自己欺负了小鸟真不光彩,随即又点点头,“拔根做收藏。”
鸦吃了瘪,负气道,“要毛直接说好啦。我睡得正香。”说着,鸦头一歪,再翅间左理右理,不多时又衔着一根细软的小羽毛出来,示意白小姐接过去,大方道,“喏。再给你一根。”
白小姐见他割肉模样,故意挑逗,指了指鸦撅在那边的尾巴道,“我还是觉得你尾巴上的毛好看。”
鸦瞬即把尾巴耷拉下去,斩钉截铁的回复,“不行了!”
白小姐见鸦迫不及待变回了人形,一脸肉痛,忙笑道,“啧。看你这小气样。”
“才不。”鸦竭力表现得大方了一点儿,反驳道,“拽你尾巴试试。”
白小姐心想这老鸟是急了,慢悠悠的答道,“然而我并没有尾巴。”
话音未落,鸦也被自己的口误逗笑了。
他揉了揉屁股从地上攀到了凳子上,试图转移话题,“有饭吃了?”
白小姐被这个迅速转移的话题弄蒙了一下,转身便道,“我去给你拿。”
鸦满意的换了个姿势,把半个屁股撅了起来,似乎有了精神,“我把前几天拿出来的东西卖了。”
白小姐想起来这老鸟前几天从洞里取出了不少杯盆碗碟,听他说都是些文物,没想到还真有人敢收。后来白小姐转念一想,这老乌鸦又有什么不可能了,便随口问道,“钱呢?”
“在那边买了套房子。”鸦说买房子的时候还不停的揉着自己拔过尾羽的地方,像是自己买了条擦脚布一样不以为然。
白小姐忍住了戳他两刀的冲动。
事实上鸦搬出去或者离开也是必然的。
白小姐这里楼层不高,又是老小区,人多眼杂。
鸦从钱王村回来之后似乎兴致盎然,时不时飞进飞出。
去钱王村之前顶多变只小鸟飞来飞去或者在阳台上打盹,去了一趟长了本事,有时候人样还是人样,一只胳膊变了翅膀,另一只还是手,翅膀还张得老大,手在上面像弹竖琴一样顺毛。
鸦是妖怪白小姐习惯,小区里的老头老太不习惯呀。这么下去迟早得招来和尚道士什么的把他收走。
于是。
白小姐的窗帘就常年紧闭不开了。
久而久之。
白小姐都觉得自己捂白了不少。
鸦说完,觑着白小姐的脸色。
白小姐手中的铲子僵了一下,“哦。挺好的。我替你搬家。”
鸦哪有什么财产,顶多几件衣服和睡觉的破鞋盒。
鸦见白小姐一点也不留他,似乎又有点不悦了,扭扭捏捏坐好了道,“我是想说,房子很大,房间很多。你也一起过去吧。我不收费。”
白小姐念叨着这货连房东都会做了,简直令人发指。便没好气的问他,“为什么让我去?”
“你会做饭呐。刚好可以给我煮吃的。”
白小姐气得立刻丢了铲子,指着这鸟道,“有没有你这样的?你挑保姆呢?!做饭你别骗我你不会。你就是个人精。这么些年了不会才见鬼。”
“但是你的东西好吃。”鸦的关注点有点歪了,“当然我自己也会。”
白小姐气结。
后来鸦一口咬定白小姐厨艺出众的原因有了答案。
鸦口口声声说会做饭,端到白小姐面前的就是又硬又涩的面饼和一小碗黑不溜秋的肉酱。至于汤,是几片蔫掉的菜叶子还忘了加盐。
白小姐勉力屏住了呼吸,看着故作羞赧的鸦,严肃道,“不行。我可能要浪费粮食。”
鸦嘟囔道,“说了没你的好吃。”
白小姐这次一点儿负罪感也没有。
鸦的人性在他挑选房子方面有了很好的体现,虽说品味不甚高雅,但是却深得市井精髓,大概概括下来就是大,以及高,以及装修拥有了暴发户所常有的气质,华而不实。
面临着夏天被晒死的危险,鸦选了顶楼,一个带着大露台的地方。
从钱王村回来之后,鸦的身边总是围着一些鸟儿,乌鸦居多,也有喜鹊和白头翁来凑凑热闹,当然也有些乞食的麻雀。
在这之前,以白小姐了解的这个城市的生态可从没这么好过。
白小姐时常门窗紧闭的怪癖终于被好事者告知了房东,而那个由于更年期的激素改变而变得想象力及道德感强烈的房东也因此在脑海中上演了可以拍足全年的偶像剧。
搬走或付出更多的房租成了白小姐的新选择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