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你问问问,说了你又不信。怪我喽?”那人偏头笑道,除了声音嘶哑难听,看上去倒是有三分诱人。
白小姐托腮不满道,“那你就算编瞎话,也得编个靠谱点的呀!人哪会……”
白小姐哪会不下去了,因为那个人用行动证明了他,根本不是个人。
白小姐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抖了抖,原本的黑衣换成了一身黑羽,手化翅,两条断腿也换作了鸟腿,断处像是被剪刀绞去,扭曲不堪,早愈合了,覆盖着两三片破败的鳞片。
白小姐破天荒没有大叫,而是蹲下来,戳了戳缩得只有一掌大的黑鸟,“喂。”
“别乱动。”黑鸟口出人言,恶声喝止了她。
白小姐又戳了戳黑鸟翅膀,“这什么梦呀!乱七八糟的。”
“谁说你是做梦了。我是妖怪!妖怪你不认识?”
“你不就是只鸟儿嘛。况且这世界哪有妖怪。”白小姐嗤笑道。她倒没意识到,自己怎么会一本正经和只鸟讨论这个话题。
黑鸟也不和她理论,由于腿的原因无法站立,他侧躺着,闻言扑棱棱往前挣扎着飞了一点又摇摇晃晃坠了下来,怒道,“没轻没重的。你把我翅膀弄伤了。”
白小姐配合的过去把他托起来拉着翅膀看了看,没看出所以然来,见这黑鸟实在脾气大跟他吵架也没意思,就好声好气的说,“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你先找个地方给我呆两天啊!”
“好的。大爷。”
白小姐想,甭管梦多奇怪了,等睡醒了就会没事啦。
应黑鸟大老爷的要求,白小姐找了个鞋盒,铺上了两条毛巾,拎着黑鸟的翅膀放了进去,“先将就将就。我没笼子。”
白小姐仿佛看到黑鸟白了她一眼,“我也不喜欢笼子。”
安顿好黑鸟,黑鸟安静了,白小姐也消停了,爬回去睡了个回笼觉。
醒来的时候。
鞋盒子还是在床头柜上,黑鸟也在,头藏在翅膀下面睡得正香。
白小姐呆了一会儿,忽然端着盒子晃了晃,拔高声音叫道,“啊啊啊啊,原来不是做梦啊!”
黑鸟被她吵得头晕,扑腾了两下又跌落回去,“谁说是做梦了。”
白小姐捏着黑鸟的翅膀道,“妖怪都是你这种的?”
“不。”黑鸟扫开了白小姐,“妖怪大多数性格很坏,脾气很差,爱吃人,吹嘘,炫耀。抢占你们人类的东西。我就不喜欢那样的。”
“哦?我觉得你说的就是你自己呀,你看你脾气。”
“那是你没见过更坏的。”黑鸟又缩回去了,侧躺在鞋盒里打盹。
白小姐不甘心,又戳了戳他,“那你为什么总偷我的钱。”
“哪有总。就几次。反正你也不注意。”
“还几次。难怪我总是觉得账对不上,原来都是被你偷了。你说说你忍心么!都不偷那些有钱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白小姐连珠炮一样的谴责让黑鸟有点招架不住,大概是自觉理亏,他翅膀支开一掀,把自己整个脑袋都埋了进去,“行了行了。以后不了。烦死了你……”
白小姐压住了把他脑袋提溜出来教育的冲动,郁闷道,“你是在我家吧?好像。”
黑鸟还是埋在翅膀下面,没吱声,良久方展开翅膀,摇摇晃晃扑腾到了盒子边,嘴巴攀到盒子的边缘,直勾勾的盯着白小姐,“ 那你让开。我这就走……”
“走?你倒走给我看呀!”
话音一落,白小姐瞟着这鸟儿试图用断腿支着爬起来,结果晃来晃去还没立稳倒歪倒了,从左歪到了右边,又从右歪到了左边,像是喝醉酒愣是找不到一个正经的位置。
白小姐念叨着,“气性倒不小。”
黑鸟也没和她废话,仍旧左摇右摆的扑腾。
白小姐嘀咕着这鸟脾气怎么这么臭,走去提着他的翅膀又丢回了原处,“别闹了。”
黑鸟扭头飞快的啄了她一下,又一副发了瘟的样子躺回去了,断腿往回缩了缩,展翅连着头一并盖住了,蜷缩在鞋盒的一角。
他闹了半天,脾气又臭又硬,还嚣张跋扈的,这会安静下来了白小姐有点不适应,她检讨大概是自己的口气刺伤了残疾小鸟脆弱的心灵,贴心的提着毛巾盖在他了翅膀上,一掀才见鞋盒底纵横交错着许多新鲜的血渍,她一急把黑鸟盖在身上的翅膀提溜起来了,黑鸟被她一惊瞬即下死口咬了下来。
白小姐也不知道这鸟是什么品种,喙又尖又长,饶是她避得及时,还是刮去了她手背上一层皮。她两只手控住了翅膀,黑鸟没法动了,锐利的目光直直的瞪着她,烦躁的叫道,“你又想做什么?”
白小姐一只手抓着翅膀,一只手托着两截被剪断的鸟腿打量,见他断去的创面粗粝不堪,有一小段腿骨就随便袒露在外面,似乎已经很久了,露在外面的那处已经干燥发枯,断处也高低不平,苍白得没有一点鲜活得颜色,是完全没有被护理过的旧伤。这时他扑腾了半天,旧伤联接着皮肉之处又绽开。鸟骨本是中空,血不甚多,却还是有几分可怜。
黑鸟见白小姐盯着自己的伤处,别扭的别来别去好不容易才把腿缩到了腹下细羽之中,猛力又要啄她。
白小姐小心翼翼把他放回去了,他也别扭的收回了攻击的姿势,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蜷着发瘟。
白小姐也不戳他了,拿了钱包,“折腾,让你折腾。把自己弄伤了你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