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上的几日,温婉一直没有见过夏泽兰。派去相邀的丫环,带回来的也只是玉儿的未婚夫和照顾玉儿未婚夫的侍女。次数一多,温婉不愿意见着自家女儿身边经常跟着个极为护食的某种可爱的动物,便不再派人邀泽兰。
到了济宁快下船时,夏泽兰想了想,还是让林家的丫环替她给温婉传个话。
“‘凡事三思而后行,清楚何事该为,何事不该为。量力而行,若是得不偿失可就不好了。’夫人,这就是夏姑娘的原话。”丫头跪在地上,很是恭敬地说道。
“好了,这儿没你什么事了,先下去吧!”温婉让丫环下去,自己则是盯着腕上的白玉镯子,久久思量着。
那人,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再说夏泽兰她们在济宁下了船,姬潼在当地买了辆马车,又行了两日后,这才到了济南夏府。
济南与姑苏虽同属水乡,但二者的风情却是各有不同。姑苏比着济南,要更为柔和一些,济南比姑苏,更是多了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一路走来,夏泽兰倒是欣赏到了许多与姑苏不同的美景。
夏泽兰带着子墨见过叔父叔母后,便在夏府住了下来。
夏泽兰的叔父身为分家的族长,这府上的一砖一瓦自然是顶好的。就连这院中的花,也多是不易见着的名贵品种。
正当夏泽兰伸手准备摘下一朵开得正艳的粉色玫瑰时,身后响起一柔和的女声,阻了她玉手摧花的行为。“花若被摘下,不一会儿便会衰败。姐姐何不手下留情,让这花多开一段时日呢!”
准备摘花的手改为了轻抚玫瑰娇弱的花瓣,夏泽兰唇边漾起浅笑。“花落飘零徒留一地悲伤。我若是在它开得正艳时将它摘了去,那它最美丽的样子便会一直停留在我的脑海之中。”而后回头看向来人,唇边笑容更甚。“你说是吧!堂妹。”
凉亭内,两位穿着素净的女子相视而坐。其中一人那明显凸起的肚子说明了此人的身份。
“你现在正怀有身孕,有太多要忌口的东西。我也不敢给你沏什么茶,你且将就着这清水吧!”泽兰往杯内倒了些清水,将杯子往对面移了移。
对面之人却是没有动杯内之水,而是粉面含忧地诉说了起来。“我与他相遇在大明湖畔。那日我撑着伞在雨中漫步,他则是在亭中避雨……”
这就开始说上了,她正准备问呢!夏泽兰兴味地看着夏雨荷,却是没有出言打断,很是安静地听着夏雨荷讲述这她与乾隆的相知相爱。夏泽兰很明白夏雨荷想要诉说的心情,刚巧在这里没有小说电视可以看,听听她这位堂妹的爱情故事也是不错的。
只是,让夏泽兰疑惑的是,夏雨荷口中的良人真的是继承了那个人血脉的乾隆吗?乾隆,他真的有爱过面前这位如雨后清荷般的女子吗?
“他说回京之后便会派人前来接我入宫。为此,临走之前还特地留下了一幅画和一把扇子作为信物。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在他走后不久,我竟然会怀了她的孩子。”夏雨荷摸摸自己的腹部,感受着里面的小生命,一脸幸福地笑着。
“与其在这苦苦等着他派人来接你,妹妹何不自己去找他。”看着这样的夏雨荷,夏泽兰建议道:“妹妹只消带着信物去官府那儿备个案,官府自然会派人一路护送妹妹进京。”
夏雨荷却是摇了摇头。“我若是真那样做了,家族也不会因为我而蒙羞了。”看着满园繁华,夏雨荷想着自己的命运也如这落花般,心下顿感悲哀。“宫中美貌女子不再少数,我若入了宫,只怕便不再是大明湖畔的那株清荷了。再者说了,若是入宫,那我的孩子定是长不成了。”
“所以,我宁愿守在这济南,宁愿让我的孩子顶着个私生子的名号平平安安的长大,也不愿让这孩子夭于皇宫之中。”这样的夏雨荷,已没了那份如菟丝花般的柔弱。却是与她的名字那般,柔弱中带着坚毅。
夏泽兰在一张熏了香的笺纸上落下两行小楷后,顺手将一株铃兰放在笺纸旁。这铃兰是她在送夏雨荷回去休息后,在院中见着摘的。
“将桌上的东西交予那位。”对着空气吩咐一声后,夏泽兰便转身离开了。
夏泽兰离开后,空无一人的房间内,空气轻微有了波动之后又恢复平静。而桌上的铃兰与笺纸已不见了踪影,只余笺纸那一丝淡淡的熏香在空气中散了开来。
隐居于济南的姬家大公子在收到姬家暗卫送来的东西后,看着笺纸上的两行字,蹙眉思索着。
三月廿六帝星现,双六之时紫薇陨。
三月廿六,双六之时。
温文尔雅的面容早没了以往的从容淡定,一派震惊地看着手上的笺纸。
生于三月廿六,陨于六月初六。
那不就是主子爷早夭的嫡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