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刀挥去,劲风拂过,皇太极手中的剑铮地落地,他手臂的上衣服也被划开辽一道口子,而他靠在墙上喘息,连弯腰捡剑的力气都没有。
海兰珠不解地瞪着大眼睛,微微伸长脖子盯着他,见他吃力地握紧拳头又松开,看着不像是招式。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四肢酸软。”他的语气更加得意嚣张,“我说过,被草原上的人民捧为战神的大金国四贝勒,今天一定会败我手上。”他狂笑两声,不由看向站在一旁的女人。
海兰珠看看雅哈娜,又看看桌上的酒杯,似乎明白了,却更加疑惑。
“卑鄙。”皇太极扶着额头,吃力地撑着,仍然滑坐在地上。
“是你太愚蠢。”他顿了一下,“活该被女人所累。”
皇太极并不理会他,仍然努力地去够不远处的剑,可是他用尽所有力气,也只能抬动胳膊,连倾身挪过去都那么困难。
“皇太极啊,皇太极,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你别得意,”他的声音那么虚弱,“你赢不了我,我只是败给……”他转过头,幽幽的视线轻巧地划过雅哈娜面带微笑的脸,毫不留恋地落在了那只晶莹剔透的酒杯上,杯子里仍然盛满他最喜欢喝的白堕酒,这是雅哈娜为他斟的第二杯,依旧甘冽醇香,好似一位恬静无争的美人,谁又能想到月光之下的她还能包藏祸心呢?
“我只是败给了她的白堕,败给了自己的感情。”
那一声叹息,令岁月都为之沉静。
“哈哈哈……”那笑声却更加的狂妄自满,一发不可收拾,“我的四贝勒,你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到底败给了谁,是我,是我。”他的声音激动发颤,听着像个疯子。
皇太极仍然不屑一顾。
“呵呵……你知道为什么你找不到那份供词吗?或许你会认为它已经被销毁了,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它的确存在,的确可以洗脱你的嫌疑,而且它仍然存在。”
皇太极敛眸,深沉地正视他。
那头盔将他闷地难受至极,他似乎在嘶吼着发泄:“是我,是我,供词就藏在我身上,所以,你是输给了我。”
看着他狂笑,海蓝珠只觉可悲,可是当看到他挥刀时,她已经顾不得许多,立即抽出护身的匕首,轻微扭转手腕,照进窗牖的月光在匕首上聚拢,一股脑折射过去,照地他一瞬间睁不开眼睛。
眨眼之间,足够扭转局势。
皇太极忽然凌空跃起,手持长剑。
所有人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这是他们见过得最美丽的招式,也是最绝情的力量,那一剑飘逸如同舞姬的裙摆,就那样温柔无声地带走了观者的手臂。
鲜血喷溅而出,如同生命赠上的鲜花。
“啊!”那一声绝望而撕心裂肺的“喝彩”未免来得太迟。
而当手下们反应过来,想要出击时,却发现他们的统领已被挟持在敌人手中。
地板上躺着一条断掉的胳膊,仍然固执地紧握着金色关刀,手指还在动,似乎在向自己的主人求救,而主人目眦欲裂地嘶吼,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群雄无首,屋内的士兵慌忙无措,而屋外宁静的黑夜似乎也在蠢蠢欲动。
被所有人的情绪波及,海兰珠敏感地觉察到那一触即发的危机,唯一不同突兀的是,皇太极那依旧疏冷的脸色和阴霾沉静的目光。他的剑架在对手的脖子上,一尺的距离,不沾到他身上的鲜血,面对面地解开他的疑惑:“我从不喝别人倒的酒,也不会为感情所累。”
他的声音像是来自海上的风,仿佛已经爱恨悲喜的火焰吹熄。
“轮到你了。”
那无波无澜的声音却在他们的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你……你什么意思?”那只头盔正在发抖。
“你身上还有什么可以跟我谈的判的东西吗?”
“哈哈哈……你到底还是要求于我,可是休想,休想。”话音刚落,站在雅哈娜身边的精瘦的男人突然向皇太极发起进攻,皇太极立即挥剑刺向他的胸口,这给了头盔将军逃脱的时机。
下一刻,当头盔首领本能地回头时,见到了一生之中最后的一道流星。
皇太极的剑如同流星滑落,以冷列高傲的姿态抑制了所有的狂躁和侥幸。来自他身上的压迫之感代表着杀戮与毁灭。
他们眼睁睁看着首领四肢僵硬地躺在地上,头盔裂开两半,露出了一张尚带希望的脸,瞪大如铜铃的两只眼睛之间,斜划着一条红线,从额至下颔,只消眨眼的片刻,鲜血迸出,左右两边脸竟已错位。”
擒贼先擒王,首领已经阵亡,剩下的小兵便只能如沙溃散。现在这盘沙仅剩的凝聚力是那个一直面带微笑的女人。
雅哈纳,这次任务名义上的总指挥者,从始至终似乎都未参与其中。只见她举起手,笑着摇摇头,说道:“投降。”
无人再敢心存侥幸。
而皇太极自顾自望向窗外,轻皱眉头:“奇怪?”
雅哈纳迎上来,微笑如旧:“还有什么事让四贝勒头疼?”
“我只是奇怪,早该来的人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来?”他说着,低头审查。
躺在地上的武夫是个生面孔,穿的正黄旗的军装,在军中的地位应当不高,否则他不会没见过。
皇太极笑了笑,对着雅哈娜赞叹:“你寻的主人不错,心思细腻,安排这样一个人来,叫我无从查起。”